鬼域裡的成員只有“獵人”與“獵物”兩種狀態,沒有老弱病殘這一套說法。
域內之鬼只要不試圖逃出去或者不怕死的挑釁鬼王及麾下幾位大凶之鬼,一般不會有誰對他們行使生殺予奪的權利,域內不論如何紛亂,屠戮嗜血也好,殘食同類也罷,鬼王從不插手。
畢竟鬼域是百年如一日的無聊,這裡不存在希望只有滿滿的絕望,本就是是非之地,殺戮血腥總是免不了的,如果連這些都要禁止,那麼鬼域早就不該存在了。
剛才那個小孩已經被大鬼嚼的連渣都不剩了,這就是所謂的獵人與獵物,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江九歌卻是極度受不了,蹙眉道:“那個小孩為什麼也會被劃入鬼域?一個孩子能幹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這得去問幽冥司教主了,畢竟域內過半數成員都是他划過來的。”黑袍鬼道,“幽冥司對惡鬼的評估標準荒謬得很,甚至達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冥界雖分兩域,但域內只有域外四分之一的地盤,域外為主域內為輔,這就是為什麼世人只知有冥王而不知有鬼王的原因,連冥王座下幽冥司教主都比鬼王知名度高,堪稱冥界的二當家。
幽冥司教主長流手執生死筆,給每個來報道的魂魄做了分類,合格的進入往生大道,不合格的扔到鬼域裡去,特別不合格的直接踹下十八層地獄或者入畜生道。
但很少有人質疑這種程式的合理性,畢竟被扔到鬼域裡或被踹下地獄的是少數,多數魂還是正正常常的走向往生大道。
不難聽出這個黑袍鬼對幽冥司的各中程式極其不屑,所以他應該是知道那個小孩是為什麼來到鬼域的,江九歌繼續道:“所以那個小孩到底是為什麼來到鬼域的?”
“這小孩死了也快三百年了吧!他之所以被劃到鬼域來是因為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黑袍鬼緩緩道,“三百年前他家鄉發生戰亂,全村的人都舉家逃亡,這小孩的父母也帶著他一起逃,但是行至中途,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玩具熊落家裡了任性的吵著鬧著要回去拿,他爹孃沒辦法只能陪他一起回去拿。就這麼一來一回剛好遇到慘無人道的敵國軍隊來屠村,他父母將他藏在草垛裡自己卻死在敵軍刀下。”
但是很快小孩也被敵軍發現了,那些人當然不會因為他是小孩而手下留情。
但是到了冥界,所有的債都被算到小孩頭上,他的父母順利進入往生大道,而那小孩則被扔進鬼域,三百年來在鬼域裡四處躲藏逃竄,今兒個不走運成了“獵人”盤中餐。
這也太荒謬了吧!江九歌心情莫名沉重,幽冥司此舉叫啥來著?草菅人命……哦不,是草菅鬼命。
“那你呢?你又是怎麼進入鬼域的?”江九歌不是那種隨時隨地正義感爆棚的腦殘,且不說幽冥司如何決斷與她無關,即便有點瓜葛也不至於聽信這黑袍鬼的一面之詞,索性抱著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心毫無重點的試探一番。
畢竟她還想早點出去,也不知楚君白現在怎麼樣了,周沐暘會把她帶到哪裡去呢?
“我?呵——”黑袍鬼陰惻惻一笑,有些不太想說的意思,“大人,到了。”
黑袍鬼話音剛落,一人一鬼忽然就走到了鬼域大道盡頭,前方豁然開朗,雲煙霧饒,一座暗色系宮殿矗立在縹緲的雲霧之中,其上有暗紅血色光暈流轉著,詭異中透著寧靜與輝煌。
楚君白被關在一處監獄不像監獄,劍閣不像劍閣的樓裡,這樓從外面看上去像一座鎖妖塔,楚君白被鎖在塔中央,氣若游絲,臉色慘白,身上的衣服不知被什麼劃破了,連著皮肉一起裂開,從岩漿裡出來後就滿身是傷,那岩漿透著詭異裡面肯定藏著些不簡單的玩意,衣服就是被那些玩意劃破的。
塔頂像放著一輪圓月似的,亮堂的光打在她臉上,照出她慘白如紙的臉,長長的睫毛在光線下微微波動一下竟是連眼皮也抬不起來了。四根鐵鏈穿過她兩處肩胛骨釘在牆上,腰上腿上腳踝上都各有一根鐵鏈釘在四面八方的牆上。
楚君白全身麻木,已經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了,意識偶爾醒來時她會茫然的問一遍自己在哪,或者艱難的扭一下脖子瞅瞅周圍黑洞洞的鐵鏈,然後自嘲的笑笑:這些閒的沒事幹的不知什麼玩意也太高估自己了吧!給她裹這麼多鐵鏈難不成還怕她逃嗎?她要能逃早在從冰寒刺骨的岩漿裡出來後就逃了,還能放任自己被裹成蜘蛛精?
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周沐暘著一襲露腰黑紗裙朝她走來,臉上的符文隨著光線律動著又美豔又妖嬈,然而楚君白根本睜不開眼睛欣賞。
“怎麼樣啊?”周沐暘抬手挑起楚君白的下巴,這麼一看她整張臉更是白得令人心疼,“江九歌還沒來呢?百年難開一次的鬼門關已經閉合了,九歌怕是來不了了。”
楚君白費力的抬起眼皮,淡淡道:“這不是正合你意嗎?”
“嗯,有道理。”周沐暘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只是這樣一來,你就沒什麼價值了。”
“是嗎?”楚君白像只打不倒的小強艱難的勾唇一笑,“你開什麼玩笑,小爺可是正經八百的守靈使,鬼王還真敢宰了小爺不成?你這卑鄙女人趁小爺靈力喪失對小爺下此毒手,嘖,真夠不要臉的。”
這話後半句雖然毫無重點又有扯犢子的嫌疑,但前半句卻是實打實的正經八百。
靈界與冥界祖師爺雖同為巫族人,但龍與蛇的區別終究不小,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靈界地位永遠凌駕於冥界之上,兩界私下很少進行這些無聊的較量,面上也總是一副同氣連枝的好兄弟模樣。而守靈使何等尊貴的官職連靈皇都要笑臉相迎,更何況區區鬼王了。
“我又不做什麼好人,不卑鄙點怎麼對得起如今這身份?”周沐暘近墨者黑居然也學著楚小爺自戀又隨意起來,“誰說鬼王不敢宰了你?哼,一旦他破開禁制,徹底開啟鬼域之門不見得冥王能奈他何,屆時可一舉拿下域外統領冥界,殺你再簡單不過,大不了冥界與靈界翻臉也不是不可以。”
“嘖,你想的可真多。”楚君白哂笑道,“如此為難我,很好玩兒?”
周沐暘挑起她下巴的手忽然轉挑為捏,語氣狠歷道:“我到並不是很想為難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闖進江九歌的世界,你為什麼要接近她,我陪了她這麼多年,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能取代我?”
“嘁,小爺生來獨一無二,還需要取代誰?”楚君白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十分欠揍道,“你之所以覺得我取代了你是因為你也知道你在江九歌心中真不是那個啥,嘿,你懂的,你只是心虛害怕不敢接受現實,死皮賴臉的作妖罷了,殊不知你的這些行為恰好能得到江九歌的極度厭惡,懂啵?”
“啪——”話音剛落,周沐暘抬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她臉上,“找死,你到是很會耍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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