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人就有煩惱。
只不過,當今這片天下,還有什麼是比成為大唐的鄰居,更加令人煩惱的呢?
鎮北道綏遠城。
作為鎮北道北方邊境的城池,這裡生活著的絕大多數都是如同突厥族和党項這類遊牧民族,只不過,如今併入大唐的遊牧民族生活習性和民族風氣都已然與曾經大相徑庭。
烏泱泱一片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或是提著彎刀,或是張弓搭箭的大唐突厥族牧民,此刻正和北方而來的這些人,遙遙相望。
雙方劍拔弩張。
薛延陀首領夷男氣得面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怒視著面前阻攔他們的阿史那屈利。
用突厥語便是憤恨的謾罵出聲。
“你我同樣都是生活在草原上,在長生天沐浴下的子民,為何要對我們這般苦苦相逼,將彎刀對準自己的兄弟,這可不是勇士該做的事情!”
他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語,然而,聽到他這番話的篤國公阿史那屈利卻是忽而張狂大笑起來。
沒有理會夷男,反而對著身旁一個遊牧人打扮,但卻明顯是漢人的書生便是看去。
“徐長史,你怎麼說?”
那姓徐的年輕官吏,正是如今綏遠城的長史,不用阿史那屈利吩咐,手中鉛筆就已經在小本本上開始快速記錄。
同時口中還在大聲的念著。
“貞觀八年六月初七,薛延陀首領夷男扣邊,以同為長生天之子民,妄圖妖言惑眾,挑唆篤國公忠心,國公大怒”
阿史那屈利怒不怒,夷男不清楚,但是此刻聽到這番欲加之罪的言語,夷男幾乎被氣得兩眼翻白。
“住口!你身為大唐官員,怎可如此汙人清白?!”
他目光又是惡狠狠的瞪著那些突厥族騎兵,身後的那些牛羊,那可都是他們薛延陀部的牛羊,要帶去給大唐太子送禮的。
卻是被這幫無恥的混蛋截流。
他氣得破口大罵,就連胯下騎著的戰馬都焦躁的踏動四蹄,帶著他在薛延陀部眾的隊伍前踱步。
“阿史那屈利,我無意與你們為敵,此行也是為了入京面聖,這些牛羊便算做了見面禮,還望你們不要再阻攔我們!”
他再次退讓了一步。
但是,阿史那屈利以及其身後的突厥族,如何肯讓。
薛延陀如今內部,可是有著不少當初從東突厥逃竄融入的突厥族頭人和貴族殘部,如今他們這些曾經被各種壓迫剝削的牧民,有了自己的牧場和牛羊。
家中的孩子更是能夠識字,能夠真正以軍人的身份,參與到這個國家的保衛之中。
他們是斷然不會允許曾經那些人,能夠回到他們的面前。
阿史那屈利冷笑,不為所動。
但今日就是死死的攔在薛延陀夷男的面前,不給對方面聖的機會。
他想得更多。
大唐太子殿下很顯然也並沒有收攏和接受薛延陀效忠的意思,就連駐紮在貝加爾郡的高陽公主所部,也都一直在明裡暗裡的針對薛延陀部。
這是擺明了要溫水煮青蛙,磨死對方。
“有薛延陀部在的鐵勒諸部,和沒有薛延陀部在的鐵勒諸部,毫無疑問是後者更加容易融入我等。”
這是高陽公主派人給他寫的書信之中的一句話。
也讓阿史那屈利這個老東西,立刻意識到了接下來他這個大唐篤國公應該如何盡忠。
“父親,要不我們乾脆沖垮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