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吧,那可太恐怖了。
氣鼓鼓的轉身,徐颯背對傅如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嫌不夠還做了個鬼臉。
卻聽見背後的人道:“關於那個姑娘,你確實不用多想。龍行山莊最後的線索,是她大概跟著東楚舊部的人去了長遼,後來在長遼的徐家鋪子裡各出現過一面,便徹底消失至今,多年以來生死未卜。”
“記得聽徐家的遠親說,她的弟弟連東楚動亂的第一年都沒能撐過。這或許是老天要對她家不公吧。”
徐颯垂下眸子,靜靜的聽著,身子卻一動沒動。
許久,身邊的人翻了個身,呼吸十分平穩。
徐颯抬起眼簾,輕輕從床底搬出一個包袱,背上從窗翻了出去。
踏著夜色來到膳房,推開大門後,抖開包袱將裡面的麵糰放在案板上,徐颯點起一盞燭燈,開始麻利的生火燒水上蒸鍋。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外面傳來梆梆的打更聲。
徐颯掐算著時辰,在兩刻鐘不到的功夫裡,將蒸好的白麵饅頭倒回包袱,而後飛快的把膳房恢復了原樣,才熄滅燭燈悄然離開。
夜色很深,隴鄴十二巷裡的乞丐難民鼾聲四起,卻還有許多人又冷又餓,縮在角落睡不著覺。
清幽月光下,嬌小的人影站在樹冠旁邊,縱觀眼前的各條街巷,不悅的道:“這樣下去不行,等到冬日來臨,十二巷裡不知還要凍死多少人。”
在她身邊的人拱手:“少舵主息怒,舊部那邊已經在盡力收納了。只是東楚舊部才剛歸位不久,受不得打擊,我們也只能先將一些確定了不會是細作的人接進去。”
“我知道,可我老爹就不能多撥點銀子過來嗎?”曉芳兒撅起嘴,原地跺了跺腳,“僅憑著那些壯年男人白日裡去做苦力,哪夠養活這麼一大幫人!”
“這……少舵主您要體諒,舵主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好歹他是個大男人呢!魏舵主一個女子都比他幹事牢靠,你哪來的臉幫著他說話!”
“……”
下人答不上來了。
曉芳兒撇了撇嘴:“罷了罷了,再巡一圈我就回去睡覺!”
話音落下,她雙膝一屈,踮腳落在了地上。
此時,與她相隔兩條巷子的高牆下,徐颯正在急速前行,不僅背上揹著包袱,臉上還嚴嚴實實的遮著一張面具。
手臂上的傷口反反覆覆,她不想再動,就選擇了依著記憶裡的路線左轉右轉,終於來到了一個難民聚堆睡覺的地方,開啟包袱拿出了半路用油紙包包好的饅頭。
“娘,我餓……”在她的不遠處,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有如蚊子哼哼,“我聞到了饅頭的味道,我餓……”
“囡囡乖,等天亮了娘就給你討饅頭吃,囡囡先睡好不好?”一旁女子柔聲的勸。
徐颯聽得眼眶發酸,身子藏在轉角牆後,伸手朝著那對母女丟擲了個油紙包。
“哎呀!”小女孩被打到大腿,叫了一聲,接著眼睛卻直了,身子連忙往前爬著拿起尚且帶著熱乎勁兒的油紙包開啟。
“饅頭?”
女子還在驚愣的時候,小女孩已經狼吞虎嚥的捧著饅頭吃了起來。月光下依稀可見還有一個紙包朝著她們飛過來,女子趕緊過去抓住,開啟紙包之後更加驚愕的四處觀望。
而後她吞了吞口水,對著小女孩道:“囡囡,慢點吃,娘這還有。”
陰影裡,徐颯嘆了口氣,接著把更多紙包一個個丟出去,砸醒了人她也顧不上,直到把整個包袱裡的饅頭都丟出去,數量絕對要比在場人數多上一半。
她事先打聽過,十二巷裡共有兩個巷口住著人,一邊都是老弱婦孺之類,一邊則是壯年男性居多。
她能力有限,顧不上所有人,如今能做的,只有先照顧一下弱者。
丟完饅頭,徐颯也沒立刻離開。而是在其他巷子悄悄的來回尋繞,在終於聽見有人古怪的嘀咕著“誰丟的饅頭”時,把一個油紙團成的紙團丟了過去。
“哎呀!”被砸的人一聲驚叫,接著聲音更響了,“誰!?”
徐颯從陰暗中走出去,在小姑娘面前摘下了面具。
“是你!?”曉芳兒退後一步,將徐颯打量了一遭,“大晚上的,你怎麼在這?”
不等徐颯回答,她又驚的瞪大了眼,張嘴就要吹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