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鐵被安排在前軍,作為鋒矢,統一領導前面的衝鋒,由趙興指點輔助。
後隊就完全交給了呂世。後隊相對於前隊,危險更大,一旦戰事牽連糾纏,南下的官軍翻身回來,那斷後者將受到最大的壓力。
大家堅決反對呂世斷後,但是呂世堅持,沒辦法,大家只好同意,原先張家堡前的二十四家將兄弟都想留下保護他,但是,那些兄弟早就被安排在各槍陣中當了伍長小隊長,呂世絕對不能讓他們擅離職守。
現在,呂世的身邊就是幾個三叔分派來的護衛,還有就是趙鐵匠強留下的十幾個孔武有力的兄弟。
三兒和王建也想死活留在老師身邊,但被呂世一頓馬鞭,提醒他們的職責所在,但呂世特意叮囑了下三兒照看好小丫,那孩子氣鼓鼓的道:“我們兒童團也不是草包,”就轉身而去。
朱鐵很緊張,拉著馬在黑暗中,謹慎前行,原先紮營之處離著官軍的防線有三里路遠,火光還照耀不到這裡,但是在走出一半的時候,已經有官軍巡哨的身影出現,再往前,官軍就可以聽到雜沓的馬蹄聲和眾人的身影,這時候,朱鐵大喊一聲:“上馬,放箭——衝鋒——”
一百多兄弟一起翻身上馬,一排羽箭射出,然後丟掉弓箭,抄起手中的大刀兵器發一聲喊“殺啊——”奮不顧身的衝向了那火光照耀下的敵陣。
緊緊跟在身後的弓箭兵立刻站住,張開英格蘭長弓,將長箭射向火光中清晰可辨的官軍陣列裡射擊,一時間長箭破空,尖利的嘯聲撕裂了寒冷的空氣,然後帶著火熱的死亡氣息撲進官軍群裡。
南面戰事緊急,調走了大量部隊,但這不但沒有讓剩下的官軍趕到緊張,反倒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今天的一番惡戰,讓大家都看到了這股流賊的與眾不同,那些亡命的不顧生死的亡命拼殺,嚴謹的隊形,精良的裝備,讓那些總督標營都相形見絀,更有那聞所未聞的長箭,更是箭箭要命,根本無法抵擋,一戰下來,大家心明眼亮,倒在戰場上的幾乎全是官軍籤丁,只要寥寥的近千流賊,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後背發涼,現在,賊人南去,自己雖然沒有了砍人頭立功的機會,但也沒有了和那幫幾乎不是人的賊人對陣。軍功是要用命換,沒了命,再多的軍功也是枉然。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站的筆直,眼睛緊緊的盯著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地,警惕著萬一有漏的賊人突然殺出,但時間久了,那裡還是沒有動靜,而南面的廝殺聲卻越來越遠,看來,對面的確沒有了賊人突圍,大家只能是空站著到天亮了。
於是小兵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更有的老兵油子讓身邊的新兵蛋子精神點,自己卻拄著大槍開始打盹,這都是多年鍛煉出來的,站崗時候,拄著大槍也能睡個安穩覺,要不是山上有總督大人督陣,那些老兵油子早就尋個背風的地方睡覺去了。
雖然幾次有下級官佐前來呵斥打罵幾句,但是那些老兵油子只是努力的站直了身子,嘴裡連連說是,但是連眼睛都不張一眼,就再次拄著長槍睡倒。
“什麼聲音?”一個小兵還算警惕,突然支起耳朵往黑暗裡傾聽,那裡就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老兵杯這一聲咋呼嚇了一跳,睜開眼,也往黑暗裡看看,然後嘟囔一句,“大驚小怪的幹什麼?風吹草動,沒有賊人,賊人都往南去了。”
於是就再次閉上眼睛,但是他突然感覺到胸口一疼,張眼看時候,那小兵也張大嘴看著他的胸口,老兵的胸口上正有一支羽箭在顫抖。
“敵,敵,敵——”那小兵結結巴巴的喊不成聲,但是一個襲字未出,一支羽箭奇準無比的扎進了他的嘴裡,讓那個字永遠的埋在了他的口中。
不用他再報警了,黑暗裡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滾滾如陳雷一樣的馬蹄聲在黑暗裡傳來,還沒等官軍拿起刀槍,一群如狼似虎的賊兵已經躍馬而出,在呼嘯而下的長箭配合下,剎那間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賊人突圍啦,開槍啊。”下級官軍紛紛反應過來,呼喊嚎叫聲響起一片。
在天一黑,官軍早就排好了陣型,火統手早就裝填的火藥鉛子,這一生喊,立刻紛紛端起火統,然後匆忙打起火鐮,吹著火眉,有那驚慌失措的,手腳哆嗦的不成了個子,一面緊張的不斷的抬頭看著越來越近的賊人,一面拼命的敲打火石,但越是緊張越是不成,還沒等他的火煤打著,那如雨的長箭就將他們射倒一地,在官軍的混亂與哭號之時,那賊人的騎兵已經呼嘯而來,一把大刀或者一把長槍就徹底的結束了他們的緊張。
那些打著火煤點燃火統的官軍,這時候也來不及瞄準,抬起槍時候,賊人已經衝到了面前,火統幾乎頂在了賊人的胸膛,轟然炸響,但在那賊人氣絕的時候,他手中的武器也已經毫不猶豫的收割了這個官軍的性命。
硝煙升騰,火統爆豆一樣響起,弓弩如飛蝗一樣射出,但都失去了準頭,即便是射進賊人的隊伍,那些賊人也都悍不畏死的帶著滿身羽箭嚎叫著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殺進官軍的佇列,一下子,第一隊官軍被一衝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