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風浣凌即便不啞,南宮嬤嬤也照樣會拿她庶出的身份來鄙夷一番,總之就是覺得她配不上出身高貴又氣質如仙的澈月王。
“但是,王爺既然已經把你娶進門,老奴自然也沒什麼可質疑多嘴的了。王妃當下啞疾未愈,別的事暫且怕還不方便接管,想做當家主母便先從管理賬目學起吧。老奴稍後便差我將王府過去二十餘年的賬,先拿給王妃過目。”
二十餘年的賬?累起來怕是一間屋子都放不下吧!
風浣凌這回當真有些笑不出來了,原以為王府裡沒有長輩就不必擔心婆媳問題之類的,沒想到竟然會冒個乳母出來刁難。
“老奴聽綺香姑娘交待,知道王妃身子嬌貴,但我們王府雖或許不比丞相府奢華,卻也佔地極廣。想要儘早看遍瞭解,難免就要在大太陽下面走久些,還望王妃見諒,可莫要以為老奴是故意為難。”
南宮嬤嬤如此說,想來是怕風浣凌找龍御滄去撒嬌告狀,暗示說她到時也自道理解釋。
接下來,又用了一個時辰之久,南宮嬤嬤才帶風浣凌看完整個後宅,且中間再未休息過片刻,而後就徑直帶她去了賬房檢視過去二十餘年的賬目。
那可是自龍御滄被賜住澈月王府之初,每年、每月甚至每日積累下來的煩瑣流水賬!
澈月王府,花廳。
“我好歹也活了三百來年啊,還是第一次看到命格如此奇異的女子呢,你難道就是因她的命格才要娶這位風四小姐的?”
沒了外人在場,蒼雲直接開門見山,娃娃臉上頑童般的笑意已然消逝無蹤,換成一臉的嚴肅。
“她的確生來口不能言,那是因為天生魂魄有所損傷,但在不久前其魂早已完整,想必也是師弟你的手段吧?那你又為何大費周章地找來那麼多名醫,還把我從元靈山拉過來,演這麼一出呢?”
蒼雲早已結丹修成半仙之體,自然輕易看出風浣凌的命格以及那異於常人的魂魄,但是以他的修為卻又不足以看透更深層的一切,只覺得這女子非比尋常。
“她需要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能夠開口說話,為此勞煩師兄折騰一趟,還望見諒。”
“師弟,她究竟是什麼人?你……”
對於小師弟俗世中的親王皇叔身份蒼雲並不在意,他看中的只是與修行有關的一切。
他也相信天生骨骼精奇的龍御滄,定然也已看出風浣凌命格與神魂的奇異之處,甚至於比他看到的更多。
“師兄,身為修真者豈會不知天機不可洩露?無論她命格如何,現在她只是我的妻子而已,我也只想把她當成妻子來珍愛一世。如若你實在想不通……便當作,是我前世欠了她的吧。”
龍御滄顯然不願多談風浣凌的事,言至此便起身站到花廳門前,目光幽幽地遙遙望向遠處。
“好,那就不提她了。對了,顏無畏前陣子突然離宗回鄉,卻死在花神國境內的事,你可知道了麼?”
太過了解自家師弟的性子,蒼雲便也不在多問,轉而提起趕來神龍國前才得知的,關於別宗師侄的噩耗。
“顏氏一族因叛國而被抄家滅門,顏無畏在元靈山修行未滿本不該擅離,是因聽聞其母小產才會突然返京。但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顏氏早已被定了誅九族的重罪,想來他會身死花神國也必不是偶然吧。他這一死,不僅顏氏便算徹底被絕,且還能將罪名嫁禍給花神國。”
提起顏氏,龍御滄淡漠的表情微起漣漪,眉心稍稍蹙起。
“玄帝果然非池中物啊,我早看出那小子野心極大。那你此次回京,豈不同樣也是危機重重?你又無心政權,何必非要回來趟這混水呢?”
蒼雲覺得愈加看不透面前的小師弟了,他分明記得這孩子年幼時來到元靈山,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避開朝堂紛爭。
可為何經歷過一場天劫後,他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竟急急趕了回來?
龍御滄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虛無的遠方,沉默好半晌方才悠悠道:“我並不在意誰主天下,會選擇回來,也只是為了還債罷了。”
“又是還債?師弟呀,你上輩子到底欠了人家多少債啊?依那丫頭的命格,你難道打算違背自己心意,背棄自己的氏族,覆了這天下來還她麼?”
身為修真者又醉心醫術,蒼雲向來無心人世紛爭,但並非對此一無所知。
歸元大陸也曾戰火連年生靈塗炭,直至四方國崛起互成牽制,中土又有元靈山坐鎮,方才開始太平盛世。
但世間之事向來合久必分,除去勢力較弱的花神國等小國,四方大國近些年無不懷起統一天下的野心,其中吞了顏氏兵權的神龍國君龍璟溟尤甚,從其借顏無畏之死威脅花神國割地賠罪便可看出。
“但凡她想要,但凡我給得起……”
話未盡,龍御滄卻已抿緊雙唇不再言語,見他擺明不願再開口,蒼雲也知趣的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