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相府陪嫁過來的丫鬟,蘇悅與芝蘭、玉樹皆忙著伺候風浣凌更衣、梳妝,打扮得異常明豔照人的綺香,卻捧著在王府其他丫鬟那兒搶來的王爺衣袍,湊到了龍御滄面前去笑得柔媚入骨。
“小姐,你看她……”
蘇悅一時著急忘了改口,又氣又怨地瞪了綺香一眼。
風浣凌透過銅鏡也看出綺香明顯有意勾引龍御滄,但她卻安撫性地拍了拍蘇悅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王爺,請讓奴婢為您更衣吧。”
綺香本就生得貌美如花,再加之刻意打扮過更是嬌豔無方,含嬌帶媚地看著哪怕僅著簡單中衣都倍顯丰神俊朗的澈月王。
不想龍御滄卻對那柔媚銷魂的聲音充耳不聞,眼角都未掃綺香半分,徑直走到風浣凌身後,竟然接過蘇悅手中的牛角梳,親自為她梳理起三千青絲。
莫說幾個丫鬟看傻了眼,連的風浣凌都倏地愣住,怔愕目光透過銅鏡與龍御滄溫柔如水的視線兩相膠著,心頭滿是理不清的複雜情緒。
直至為風浣凌綰好個迴心髻,龍御滄方才拉著她站起身來,滿目興味地問道:“娘子可願親手替為夫更衣?”
旁邊有那麼多丫鬟看著,原本風浣凌不想答應的,可是想到他適才親手為自己綰髮的柔情百轉,還有旁邊正虎視眈眈的綺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接過玉樹重新奉上的那件暗紅色外袍。
從未見過主子露出那般溫柔中透出些許孩子氣笑容的玉樹,怔愣好半晌方才鬆開手,而後頷首退後兩步。
機敏如風浣凌,自然也注意到玉樹須臾間的異樣表現,卻佯裝不覺地自背後踮著腳將外袍為龍御滄穿上,再轉到前面繫好繁瑣的衣帶。
哪怕是前世顏無雙與龍璟溟最為濃情蜜意之時,也從不曾這般親自為彼此綰髮更衣過,她當時也未覺得有何不對,畢竟這些瑣事向來是由奴才伺候的。
可是此刻她頂著龍御滄剛剛親手綰就的髮髻,又親手為他更衣,風浣凌心頭瀰漫過一抹奇異細流。
微微的暖,淡淡的甜。
龍御滄向來不喜鋪張,平日飲食也極為簡單清淡,自元靈山回到王府也依然一切從簡,通常只在寢間外室或書房中獨自用膳。但迎娶王妃入府的第一天,他卻特意吩咐將午膳設在繁花似錦的花廳裡。
步入花廳看到近百人站在花園空場處,風浣凌心知這是要讓全府的人,正式拜見她這剛進門的王妃。
“這位南宮嬤嬤乃是本王的乳母,主管王府內宅事宜。”
恢復孤高淡漠的龍御滄,只特意介紹了站在首位處的老者,顯然其地位非凡。
“老奴拜見王妃。”
年近六旬的南宮嬤嬤雖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從儀容到禮儀皆一絲不苟,直比宮裡的教導嬤嬤還要嚴謹。
風浣凌只是勾起嘴角向南宮嬤嬤淡然一笑,綺香卻開口道:“南宮嬤嬤年事已高卻還在為王府操勞好生辛苦,不過幸好如今有了我家主子,南宮嬤嬤想來不用多久便可以告老還鄉,頤養天年了。”
南宮嬤嬤聞言臉色微變,但須臾便又從容有禮地道:“王妃若是不怕掌管雜事辛苦,老奴自然願意早些讓出位子。”
綺香不顧蘇悅的暗中拉扯,繼續道:“嬤嬤莫要擔心,您別看我家主子不會說話,但生來心思通透聰敏異常,定然能做好當家主母的。”
掃了眼看似笑得率真單純的綺香,風浣凌才將目光轉向龍御滄。
南宮嬤嬤在王府裡的身份再如何超然,終究只是個奴才罷了,對於綺香這番張狂言論造成的影響如何,風浣凌自是更在意龍御滄的反應。
可是他竟然仍是副事不關己的淡漠樣子,連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都未曾改變過一分,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的。
她終究還是看不透他的心思啊。
“老奴自然不懷疑王妃能夠做好王府的當家主母,至於王妃的啞疾,老奴已經依照王爺的吩咐,遍請天下名醫前來診治,想必不久便會有所成效。”
身為南宮世家的累世家奴,南宮嬤嬤自幼便看慣世態人心,知道綺香這丫鬟不是善茬卻並不急著對付,也不再與她多作糾纏,而是直接看向王爺與王妃。
“時辰不早了,請王爺與王妃先用膳吧,晚些時候老奴便會安排各方神醫們來給王妃診看。”
風浣凌沒想到龍御滄竟然早已遍請天下名醫,只為給自己診治“啞疾”,他當真為她如此用心麼?
還是,這背後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與目的?
花廳外眾人散去,廳內除了南宮嬤嬤便只餘幾個近身丫鬟服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