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格外安靜。
柯木藍仰躺著,頭稍稍偏著,嘴角翹著一個好看的弧度,靜靜地看著趴在床邊熟睡的女人。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溫和的覆在他的臉上,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這柔柔的熱光下,閃著點點光輝。
良久,他的目光往下移動,便看到康聿容放在他手掌裡的手。她的手不大,小小一隻,嫩白精緻。
只是現在,上面佈滿了細小的傷口,指間還起了繭子,摸起來有些粗糙不似以往那般潤滑。
柯木藍知道,這些都是照顧他的結果,心裡不由的閃出隱隱的疼。
他的拇指,輕輕地觸上了她中指的指尖,康聿容這會兒睡得正熟,自然是無知無覺,根本就不會察覺到這小小的觸碰。
柯木藍心裡清楚,康聿容不是在偷懶,她是真的困了。
昨天晚上康聿容吃壞了肚子,看著她一趟趟的往廁所裡跑,他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不能說,只能躺在那裡乾著急。
整整折騰了一晚,早上吃過了許醫生帶過來的藥才見好轉。許醫生勸她回旅店休息,可她就是不聽,真是有夠倔強。
柯木藍悄悄地把手拿出來,用手背輕撫她的臉頰。她的臉有點蒼白,有點冰涼。
可能是他的手溫比較暖,康聿容竟不自覺的動了動腦袋,輕輕地蹭了蹭柯木藍的手。
柯木藍看著她的樣子,唇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她的眼輕輕地合著,樣子很恬靜,看上去特別的美好,他就怔怔的看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
篤,篤,篤。
幾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驚醒了康聿容,在她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柯木藍擺正腦袋,眼睛輕合。
康聿容直起身子,第一意識就是去看柯木藍。見他“睡”的好好的,緊張的神情才平靜下來。
篤,篤,篤。
聲音又響了起來,康聿容這才清醒過來,原來是敲門聲。
康聿容還沒來得及開口,病房門就被推開,那聲“請進”被堵在喉嚨裡,她順著聲音朝著門口望去,看清來人,秀眉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
走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許久未見的沈可蘭。
她怎麼會來?她來準沒什麼好事。隨即,康聿容心頭湧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沈可蘭一手抱著一束花,一手提著水果,看這架勢倒像是誠心誠意來探病的。她一進來就四下張望,像是在找尋什麼。
就憑沈可蘭以前做的那些事兒,康聿容自然是對她沒什麼好感。
不過,進門皆是客,她現在也算是這間病房的半個主人,既然對方是“誠心誠意”的來看柯木藍的,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要有的。
康聿容站起來,攏了攏有些微亂的頭髮,正想讓座,就聽沈可蘭問:“就你一個人?”
“是。”康聿容坦白回答。
一聽這話,沈可蘭神情一鬆,放心了。她把水果和鮮花咚的往牆邊的櫃子上一放,眼神一瞥,看著康聿容,似笑非笑的說道:“他都這副摸樣了,你還上趕著伺候他,你對他還真的是死心塌地。”
她對柯木藍怎樣,那是他們之間的事兒,沒必要說給別人聽。康聿容沒理她,拿起杯子去倒水。
對方不搭理,沈可蘭這會兒倒也沒惱,邁著四方步,繞到床的另一邊,俯視著一動不動的柯木藍。
好一會兒,沈可蘭的眼睛眯了眯,隨之咬著牙說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嗎?那是因為你傷我太重,老天都看不過去,老天都在替我懲罰你。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除去柯振華兒子的身份,你狗屁不是。
喜歡你,是我看得起你,沒想到你是給臉不要臉,你還拽起來了。你拽啊?你現在倒是繼續拽啊?”
康聿容忍不下去了,看來,她還真是高估了沈可蘭的品格,她不是誠心誠意來探望柯木藍的,她是誠心誠意來譏嘲柯木藍的。
她端著杯子,隔著床望著對柯木藍連諷帶嘲的沈可蘭,面無表情的說道:“沈小姐,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沒錯,沈可蘭就是來看柯木藍的“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