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原本還有些亮堂的光暈驟然昏暗下來,迷糊到她連對面人的眉眼都辨識不清,一片昏暗中,只聽見南宵引的輕笑聲,宛若細雨微風從耳邊拂過。
姜嬛極快的轉身,手中的鞭子就像是長了眼睛般的纏到了南宵引的身上,倏然光亮驟起,那人被綁著倚在車壁上,深情款款的看著他無奈一笑:“你呀你,還是和以前一般,怎麼就是學不乖了?”
對上南宵引的滿目柔情的目光,姜嬛不但沒有半分心軟,反而是越發戒備起來:“聽南少主這個意思,似乎話中有話?可惜沈梨天生愚笨,不知南少主可否代為指教一二。”
“指教說不上,宜姜你只需要知道,我找你已經找了許久,這便足夠了。”南宵引柔情萬千的說完之後,便垂下眼瞼,看著綁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所以,你能將我放開嗎?”
“找我許久?什麼意思?”姜嬛神色未改,繼續追問道。
南宵引嘆氣:“自然是字面意思,你失蹤的訊息,我可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可惜還是沒能將你找到,你那位好庶妹,可是將我好生生的擺了一道。”
爐香嫋嫋。
若此時她還想不到這其中的關鍵之處,她覺得自己大概都要蠢死了。
以前她想不通的很多地方,在今兒見了南宵引一面後,都顯得分外清晰。
沈輕是她的庶妹沒錯,也是她沈家的姑娘,可是沈輕不過是閨閣女子,哪有這等通天的本事,弄來那稀奇的玩意,還將她從金陵打發到了肅州去。
姜嬛覺得如果現在情況容許,她簡直是恨不得將面前這人給千刀萬剮。
不過理智將她瞬間暴怒的情緒給壓了下去:“為什麼?”
南宵引搖頭:“宜姜,這話你要我同你說幾次,你才會明白了?”
“我喜歡你呀,我既然如此喜歡你,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另嫁他人,而不有所作為了?”南宵引滿是遺憾的嘆氣,“我知道,你也並非有多喜歡衛隅那傢伙,既如此,何必退一步,憐取眼前人了?”
“瘋子。”姜嬛忍著火氣,又問道,“沈輕為何要同你合作?你到底許了她什麼好處?”
南宵引很是認真的想了想,妖冶如水的眉眼蕩著盈盈淺笑:“宜姜,你這話又錯了,並非是我許了她什麼好處,這樁事從始至終都是你庶妹主動的。”
“我了,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宜姜,你這般喜歡你,又怎麼捨得去傷害你,做對你不利的事了?”南宵引說的是情真意切,若非她明白他的底細,說不定也會被他給騙了去。
“我們相識都快十三年了,南少主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我應該是能明白瞭解幾分的,這事雖說可能是沈輕主動找你,但其中也絕對少不了在那挑撥離間,不是嗎?”姜嬛微微一笑,“今兒我能來此,也算是有緣,不若你就給我說說,你和沈輕之間的約定到底是什麼吧。”
南宵引十分苦惱的搖頭:“這恐怕不行,畢竟我是個有誠信的商人,你那庶妹可是付了銀子的,我們怎麼能將僱主給賣了?若是傳出去,你說我們南家還要怎麼做生意?”
姜嬛沉著眼,一把將車簾掀開,正想離開的時候,就聽見身後的南宵引的聲音又再次戲謔的響起:“當然,你若是肯嫁給我,這便沒有什麼不好說的了?”
“你是我南宵引的夫人,查探那些訊息,合情合理。”
姜嬛不理,欲要離去,南宵引那廝卻還是不死心,急忙的改了口:“好好好,你不願嫁,我不逼你便是,你親我一口,那總可以了吧。”
“等著我改日回了金陵,必定修書一封給南世伯,南少主如今也到了婚娶之齡,若是在蹉跎下去,恐怕便沒有女子,願意嫁給南少主了。”姜嬛將鞭子從南宵引身上收了回來,“這些日子,我不願同你找麻煩,也請南少主自重。”
南宵引撩了撩耳邊的長髮,勾著唇一笑:“那日後,我肯定是要纏著你了。”
雖說七大世族各自為政,可世族之間的聯絡卻是從未斷過,雖不說什麼守望相助,但一旦有問題,七大世族還是會一致對外。
當然平常的時候,有些小打小鬧也實屬正常。
回去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
宜州有月無星辰。
姬以墨屋內的燈還亮著,容陵正同他聚在一起談論此行要事,不過他們說這些事的時候,姜嬛都是一個人走得遠遠的,打定了主意不過問。
而姬以墨對著她的知情識趣也是頗為滿意的。
等著姜嬛第二日醒來,宅子中除了一些慣常伺候的人,姬以墨幾人已經全沒了蹤影。她一個人坐在堂內將午膳給用了,便有侍女殷勤上前,尋問她是否要出府去宜州城逛逛。
姜嬛搖搖頭,又轉身回了房,避暑。
直到日落黃昏,這一行人才從外面回來,各個神色凝重,情況極其不好。
姜嬛揮手讓侍女下去準備晚膳,姬以墨一言不發的走到桌邊坐下,爾後這才抬眼看向悠悠然的姜嬛,欲言又止。
感受到姬以墨不對勁,姜嬛側目:“什麼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