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過來,雖然主子是姬以墨沒錯,但基本做主的都是姜嬛同容陵,兩人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商量了一處地方住下。
那客棧不大,卻勝在乾淨。
姬以墨是個嬌貴的主,住得慣還是住不慣另說,但單說這處的吃食,姬以墨覺得自己就沒有辦法下嚥。
是以他就挑了幾筷子後,同姜嬛是雙雙撂了筷。
姬以墨低頭喝了一口酒,看向坐在他對面的姜嬛,沒忍住笑出了聲:“其實說來,肅州要比這裡貧瘠的多,你這般挑食,以前你都是怎麼活下來的?”
坐在周圍的幾人還在吃著飯菜。
姜嬛一笑:“公子又何必明知故問,我不信你沒將我的生平,翻個底朝天。”
姬以墨不答,悠悠一笑,等著姜嬛接下來的話,“我並非肅州人,也不是真的姓姜,我不過是被人牙子賣到肅州的罷了。”
正在低頭默默吃飯的容陵,倒是被驚了下,抬頭朝著姜嬛看了眼。
聽見她這般回答,姬以墨倒也沒有流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來,他只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找回你的家人嗎?”
“我記不起前事了,再言天下這般大,你讓我去哪找?”姜嬛倒是顯得輕鬆,“你說,我到底大燕人,還是大楚人又或是大秦人了?”
姬以墨頓然語塞。
他查到的訊息,差不多就是同姜嬛所言的那般,況且臨行之前,他還特地去找過皇伯父,這丫頭是在嚴刑拷打之下,都沒有吐露出隻言片語來,不是真的忘了,就是……這一身的骨頭實在是太硬了。
不過他同皇伯父一眼,更傾向於第一種說法,畢竟那些刑法他是有所耳聞的,就算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都不一定能撐過去,何況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最主要是,有誰會吃飽了撐的將自己的臉給劃個稀巴爛,連人都不能見,這得要多大仇啊。
“這有什麼呀,大燕好說,主要就是大秦……”說到一半,姬以墨頓時就住了口,過了半響,這才囁喏道,“你要真是大秦人,別說世子妃,就是個侍妾通房,皇伯父也不會讓你留在府中的。”
“不殺了你,都算是格外開恩了。”
七日後,一行人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宜州。
幾人牽馬入了城。
到底宜州是大楚的皇城,要比他們一路而來所見的城池都要繁華的多。
姬以墨深深地吸一口氣:“咱們今兒是不是能睡一個好覺,在好好的吃上一頓?”
“事情還多著了。”姜嬛輕言,便將他的所想的東西全部擊碎,“哪有什麼時間休息,容陵,你們在宜州可有落腳的地方?”
容陵點點頭:“有,是世子原先置辦的一處宅子,在城西的一處巷子裡,那巷子僻靜,鮮有人來。”
見著兩人又輕而易舉的將事情給決定了,姬以墨拉了拉姜嬛的衣裳:“咱們一路趕來,都十分疲憊,不如先去酒樓用個膳,在回宅子中慢慢打算?”
姜嬛挑眉看著他,隨後又朝著四周看了圈,確定沒了其他礙眼的人後,這才道:“可以呀,那就隨意找個地兒先吃些東西吧。”
容陵是護衛,自然是聽兩位主子的。
不過這一路而來,世子妃的的確確是讓他有幾分驚訝的,相處的越久,容陵便越能明白,為什麼自家世子爺力排眾議也要娶她為世子妃。
或許,她沒有陶姑娘那般姣好的容貌,沒有顯赫的家世,也不通曉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可唯有一點,卻也是陶姑娘比不上的,那就是韌性。
相較於其他人,姜嬛倒是要更瞭解宜州一些。
畢竟這雖不算是南氏的老宅所在寧夷,可這些年南氏少主一直獨居於此,原先她們幾個世族之間聚首的時候,便來過此地。
姜嬛選得地兒,自然是宜州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樓。
這酒樓臨湖而建,坐在窗扇邊,一轉頭就可見著那滾滾而流,奔騰不息的湖水,還有湖風拂面而來時,打在臉上的清涼感。
而此時,日光煌煌。
小二麻利的將菜餚端了上來,姬以墨拿著竹箸頗為感慨的搖頭:“沒想到,此行而來,我竟然還能吃到這般的美味佳餚,實在是三生有幸。”
“快些吃吧,我們不宜久留在此。”姜嬛提醒道。
姬以墨此時正大快朵頤的往嘴中塞東西,聽見她的話,吃東西的動作一頓,但很快就將那些東西全部都嚥了下去,便道:“為何要快些?我們沒做什麼虧心事吧!”
“看來你想死明兒被請進驛館之中,為人質嗎?”姜嬛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擱在碗中。
“我從不曾來過大楚,這兒應當沒什麼人認識我吧?”姬以墨試探性的問道,再言就算是大楚派使者前來長安,那也是固定的使臣,別說什麼楚帝,就連大楚的太子,他都不曾見過一次,更遑論這宜州城中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