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後想來又有什麼可荒謬的呢,自己渾身上下不都是荒謬的麼?
那夜她心痛不已,恍惚間好似來到了他這屋子,卻不見他在屋中,而是另外一人的那張臉,那張美得如畫一樣的臉。
卻又不過眨眼,那張臉就又變成了他的樣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如何的心情,如好多個夢一樣,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醒來後好好躺在自己床上的,唯有一點,告訴她那一切不是夢。
他的頭髮。
那根不屬於她的長度,被她醒來後還抓在手裡的頭髮,便是它告訴了她,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的。
她真的從他的屋子裡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真的看到了那張臉變成他的模樣的情形,而他的那張臉不適合紅衣,另外那人的臉,卻是相配極了。
祝繁想哭,特別特別想,從一開始她就極為擔心他的身子,如今她總算不用擔心他會像那時那樣了。
這明明是好事,可偏偏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哭出個什麼來,便摟著他的脖子哭,眼淚打溼了他的領子她也不怕他風寒了。
狐之亦心疼得緊,在她臉上一遍遍親,抱著她哄,“繁兒聽話,跟我說說話,別哭了好不好?”
“三叔知道錯了,不該瞞著你,你跟我說話,好不好?”
“小丫頭,當真是要急死我了……”
自他回來,黑凌便褪下了祝弧的那張臉皮,此時此刻跟黑媚一起在外守著,聽著屋裡的動靜,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眼中既是欣喜又是無奈。
欣喜的是,從那祝姑娘的言辭中可知她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的,但她卻沒有出現讓他們擔憂的情況。
無奈的則是,他們主子跟這姑娘的情路註定不會順暢。
也好在狐之亦在回來之際便在自己屋子張開了結界,便是屋中再大的動靜,外頭守夜的芳兒也不會察覺。
小丫頭抱著他的脖子哭得傷心,儘管沒有哭出聲來,但沒一會兒就抽抽上了,她一哽咽,狐之亦的心就緊緊揪起,寧願她哭出來,或是打他幾下撒撒氣都成。
奈何她既不鬧也不打,就埋在他肩上掉淚珠子,如此一來,就是狐王大人也無可奈何,除了哄還是哄。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小丫頭的眼淚總算掉得少了,小聲地抽泣著。
狐之亦低頭在她紅腫的眼睛上親了親,溫聲道:“乖,別哭了,再哭三叔也該跟著你哭了。”
祝繁躲了躲,用手背往眼睛上抹了一把,沒有抬頭看他,卻是說道:“你……你就沒什麼跟我說的麼?”
聞言,狐之亦拍在她肩頭的手頓了頓,緊接著抿了唇沒有言語。
他能說什麼?要如何開口?
說他實則連人類都算不上,乃一隻在世活了千年的狐狸?是什麼勞什子靈獸族之王?又或者直接說他是山間精怪?
無論何種說辭,於他而言都是難以開口的。
祝繁抬頭,看著他精緻的下巴難受得抽了抽,“又在想法子騙我了對不對?便是不想讓我曉得對不對?”
狐之亦一聽,這可不得了,他方才才說了以後都不騙她的,如何能不過才過了這麼會兒時間便出爾反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