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亦管不了那麼多,眼簾一抬,祝繁屋子的燭火便熄了,他抱著人起身,徑直轉身朝宅子的方向去。
祝繁抓著他的衣襟,緊緊將自己埋在他懷中,渾身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任由他抱著她。
知道她大概猜到了什麼,所以這回狐之亦跟他自己來回一樣,抱著人直接飛過了牆頭,院子裡無一人察覺有人經過。
到了屋裡,狐之亦將人帶到了裡間,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然後自己也跟著坐下。
祝繁抬起已經紅腫的雙眼,在屋裡環視一圈後將視線定在面前男人的身上,果然,那一身紅得耀眼的衣裳,還是讓她忍不住心裡一抽。
狐之亦瞳孔一縮,起身道:“我去換。”
眼瞧著人要走,祝繁猛地一抬手,端端抓住了他的手,狐之亦頓住了身子,回頭看她。
祝繁透過朦朧的視線看他,啞著聲音說:“不用,讓我看看你。”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還是那人的這張臉,可她心裡卻總覺得有些彆扭,又或者說,她好像能從這張臉上看到另外一張臉的模樣。
狐之亦怔了怔,卻是很聽她的話,坐回了床邊面對她。
祝繁的手從他的手上緩緩移到臉上,最後停在被她打過的左邊臉上,囁囁地問:“疼嗎?”
狐之亦一聽,心尖兒跟著一顫,微微抿了抿唇,搖頭:“不疼。”
她的那點兒力氣,給他撓癢癢都不夠,又哪裡會疼,相比之下,第一次打的時候才是讓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痛意。
祝繁的指尖在他臉上無意識地動了動,然後她看著他,眼裡有隱隱的不確定,“真的是三叔,對麼?一開始,就是他,對麼?”
她喜歡的那個人,是真的存在的對麼?
沒有被誰替代,也沒有如夢裡那樣離開她,更沒有像前世那樣,只聞其令人心痛的聲音,再也不能得見其人,對麼?
那雙眼裡,有太多的不安與惶恐,狐之亦看得整顆心犯疼,側了側臉,在她掌心親了親,一雙眼卻一直盯著她看。
“對,是三叔,一開始就是。”
一點都不摻假。
那一刻,也不知怎的,祝繁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嘩嘩往下掉。
狐之亦疼得眼睛發紅,伸手將她抱過來讓她坐在他腿上,一遍遍吻去她臉上的眼淚。
“別哭,繁兒別哭,三叔也疼,你摸摸,三叔的心都快疼死了。”
拿了那小手牽引到自己心口處,狐之亦恨不得從未騙過她一絲一毫,如此也就不會讓她這般傷心了。
祝繁是一直在擔心的,從一樁樁蹊蹺中發現不對勁開始她就沒有一刻是安心的。
她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留心他的變化,或許是從在他床底撿到那枚釦子開口,也或許是從無數個夢裡開始,更或者,是從枕邊的變化開始。
她有多怕自己的猜想,在他面前就表現得有多自然,畢竟誰會想得到自己所喜愛的人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呢。
她終究是不願去相信的,相信自己那荒謬不已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