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的風雨聲已經過了最讓人心驚膽顫的階段,淅淅瀝瀝的雨聲開始變得枯燥乏味。樓內的人多數已經對任何事情都開始興趣缺缺,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早飯和午飯因為作息時間的差異也都沒有晚飯的時候熱鬧。
暴風雨來的第一天,拍賣會的原定時間已過。人們料想不會再有新人進門,晚飯過後就有人提議玩兒個小遊戲打發時間,隨後便有幾個人玩兒起了真心話大冒險。可兩把玩兒下來沒人說真心話,一群狐狸精似的人各自笑笑就散了。第二天晚飯後依然有人不死心,又慫恿一群無聊的人玩兒殺人遊戲。又是兩把之後,嬉笑間一番唇槍舌戰之後根本沒有什麼恐怖的氣氛,又草草收場了。
然而,第三天,樓外風雨漸漸平息的時候,樓內平靜的日常突然起了風浪。
午飯之後一直到晚飯之前的這段時間,客人們依然保持了躲在各自房間的習慣,即便有三三兩兩選擇在客廳消遣的,也都自成小團體,很少與外人交流。
這天晚飯的時候,女傭還是按照慣例逐一敲門提醒晚飯開始了。老管家還是按照慣例站在餐廳門口迎接客人。
然而直到晚餐臨近結束,白袍阿拉伯人和他的女人們卻始終沒出現。他們點的那份被烤得黃燦燦油膩膩卻依然被擺成昂首挺胸模樣的全羊似乎都變得沒了精氣神。
“去看一下三零五的客人在不在房間裡,告訴他們如果不方便可以破例把晚飯送進臥室。”老管家有些無奈地對一個看上去很機靈的年輕女傭說道。
老管家居然妥協了!知道老管家已經和那幾個阿拉伯人因為在臥房內吃飯的問題拉鋸了很久,被夾在中間的女傭也愁了很久。聽到老管家終於鬆了口,頑皮的女傭差點兒把心中的笑意放到了臉上,。
“知道了,吉先生。”女僕的笑幾乎是隨著轉身一起出現在了臉上。
老管家又是無奈地嘆息。自己分明叫吉恩,但總有新來的女傭叫他吉先生。他已經找不到誰是始作俑者,也不好跟年輕的女孩再理論什麼,所以就只能暗自嘆息了。
“吉先生,血!有血!”小女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回來的,黑白色女傭服的花邊已經有幾處被撕開了,看樣子這一路跑得煞是艱辛。
“哪兒有血?誰的血?”
“305,血……”女傭顯然已經盡力了,她使勁拍打著自己那張已經蒼白得失去了生息臉才擠出了這幾個字。
短短几個字,但已經夠了。吉恩隨手拉了一個女傭告訴他去外面找張先生,就匆匆跑上了樓。
305的門依然緊緊關著,底下的門縫裡一條已經凝結成暗紅色的血線像個好奇的嬰兒一樣剛剛探出了頭,卻又羞羞澀澀地不肯多露出一點兒。
吉恩踉踉蹌蹌地跑到了門前,卻又突然被凍住了一樣沉靜了下來。他一手撕下掛在門把手上的紙條,紙條上寫著形狀奇異的文字,大概是白袍子的語言。紙條已經在門把手上隨風飄搖了幾乎整個下午,傭人們只以為是“請勿打擾”之類的內容。但吉恩卻認得那一行字的意思是“房間裡的人都死了”。
驚恐之餘,吉恩感覺自己的餘光好像看見了什麼,於是就轉頭掃視了三樓的所有房間。吉恩的眼睛已經花了,看稍微遠一點兒的東西都是模糊的一團於是他拉了身邊的男傭小聲問道:“那邊的門上是不是有張紙條?”
男傭隨便看了一眼,似乎是沒有領會吉恩低聲詢問的原因,便大大咧咧地回了句:“沒錯,是一張紙條。”
幾個閒來無事跟著來看熱鬧的客人手疾地跑到了三零九號房間門口一把扯下了紙條,大聲喊道:“是
俄語!額……”
拿著紙條的男人應該是懂些俄語的,但顯然也是個半吊子,他緊促眉頭,搜腸刮肚地想把紙上的一行字翻譯出來。
吉恩卻突然變得身手矯健,幾步就穿過了已經漸漸開始擁擠的走廊,一把奪過男人手中的紙條,很禮貌地說道:“呵呵,大衛先生這裡的事還是交給我們吧。”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既然是客房裡的事,我們是不是就有知情權。”大衛對吉恩的舉動起初是不滿,但旋即變成了懷疑。
“事情搞明白之後我們會給一個交代。”一個小個子突然出現在了吉恩和大衛之間。男人的個子在南方人中全是中規中矩的,可因為夾在了兩個外國人之間而顯得短粗了不少。但他眼神裡的狠意卻很有震懾力。應該說這裡的客人都是很有震懾力的人物,但偏偏大衛屬於平均線以下的,於是在小個子的威懾下慢慢退了。
“張先生,305的客人應該已經凶多吉少了,先請您的手下把走廊清空,然後再開門。”史蒂芬雖然外表忠厚,但顯然也已經是處理這類事件的老手。
矮個子不屑地冷笑了一聲說道:“呵,你以為這些人會被死人的事兒嚇到?他們既然敢來想必也想到了會出這種事。”
吉恩沒有回答,用沉默的方式贊同了張小個子的話。
但樓道還是被清空了,樓道兩側都派了人。
305和309幾乎同時被開啟了,而且都是用暴力破壞了門內插銷才開啟的。
然而兩個房間的內景象卻是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