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唐少像個上幼兒園的乖寶寶一樣老老實實回答了阮先生的問題。
“這裡任家的老宅。以前這裡就是村裡最奢華的豪宅。二十或者三十年前,這裡住的是一個破落的地主,那時候的房子和現在一樣破敗。好在這家人的頭腦還算靈光。被迫害的那幾年一過就馬上又恢復了些元氣。他們剛剛成年的兒子也繼承了這家人的靈光的頭腦,只用了兩年就又成了這個村的大戶。”
阮先生抽空點了支菸,深深吸了一口繼續講了一個男人的創業史。
任家的大兒子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在阮先生的講述裡,他年輕時是一個時而痞氣時而沉穩的男人。改革開放剛開始的那幾年,他南下發展,做了一些半黑半白的生意之後發了財。可好景不長,因為吃相難看得罪了一些人,被黑吃黑了,賠了錢不說,差點兒連命也搭進去。最後只落得個逃亡的下場。
“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一個舞會上。那時候他已經落魄了,就靠一身劣質的西服撐門面,兜裡就剩下幾十美金還要裝得像個花花公子一樣在那裡混吃混喝。當然第一次相遇我們也只是有過一次眼神交流。
那之後不久,我又在另一個舞會上遇見了他。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突然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我想不通這麼個看著就讓人討厭的痞子是怎麼靠著那幾十美金和一身劣質行頭活下來的。我記得我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嘿,你是怎麼進來的?’那時候他大概把我當成舞會的主人了,手裡的盤子都差點兒摔了。”
講到這裡的時候,阮先生突然笑出了聲,似乎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很有意思。
“可是痞子是不會覺得尷尬的,幾句話之後我們就變成了熟人。當時他說了什麼我已經忘了,反正都是些胡言亂語。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幫他認識了很多人,幫他拉關係,幫他建立了現在的e時代。”
唐少恍然大悟,還以為這個女人只是想講一下自己的感情經歷,沒想到她講的是e時代
的創立過程。就在唐少期待著阮先生能話鋒一轉跟他說說e時代的秘密時,她卻保持著那種讀詩一樣的語氣繼續跟他說著破落地主老財家大兒子的趣事。
“你知道他叫什麼嗎?任大牛,據說是一個八路軍的政委給取的。後來他做了生意,名字也改成了任千重,其實跟大牛也沒差多少,就是換了個叫法。他向來不擅長取名字,公司剛建立時他給自己的公司取名叫久盛。當時他跟我解釋這個名字土是土,但寓意好。後來我才知道,這名字完全是抄襲他們村兒雜貨店的。那店原來就在對門,每天進進出出都能看見。後來公司發展了,他自己又琢磨出個‘etime’,說簡寫‘et’很牛氣。我突然覺得久盛其實挺好的。”
阮先生絮絮叨叨,有要把任千重的日常說遍的趨勢。
“跟我有什麼關係?”唐少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阮先生。
阮先生被打斷也沒生氣,而是有些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說道:“後來我殺了他。”
這句話讓唐少心頭一震,他能從阮先生講述的語氣中聽出兩人關係不一般,這轉折來得有點兒讓人猝不及防。
“奇怪嗎?說到底還是利益。我肯幫他也是因為他能給我帶來利益。可是後來,他明白了我要乾的事之後,居然要阻止我,而且還美其名曰是為我好。呵呵,既然他不肯被我控制我只好換一個能讓我控制的人。”
阮先生悽美的一笑,讓唐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突然覺得阮先生身上那種讓人害怕的東西也許不是所謂的強者氣質,而是精神病。
“你怕我?”阮先生若無其事地一問。
唐少趕緊搖頭否認,可臉上分明就是恐懼。
“你不想知道我要做的是什麼事嗎?”阮先生問得隨意、自然,就像一個老奶奶問孫子:“午飯想吃什麼啊?”那種表情。可這情緒的變化實在太過突然,那慈愛的微笑非但沒讓唐少放鬆,反而讓他更緊張了。
“想……想……”唐少結巴著回答。
“這是屬於我們三個人的秘密,或者應該說是四個人。你的父親唐天裴,你的叔叔歐陽棟,我還有那個人。這個秘密起於……”她似乎總是記不準時間:“三十或者四十多年前的雲南,也將止於那裡,事情很快就會有個結果。我想提醒你,既然是秘密就是不能透露的,所以你也不要奢望從你父親那裡找到這件事的答案。我相信他也不會給你任何答案。”
“你把我帶到這個小山村就是為了告訴我不要去打聽你們的秘密?”唐少不理解,而且是很不理解。既然不想讓他了解,就放任他去哪兒都好,反正沒人告訴他什麼秘密。至於老麥克,他好像已經走了歪路。
“幾周之後,你的父親會出遠門。我想他應該不會帶你。到時候你只要打這個電話,就會有人幫你去找出這個秘密的答案。去雲南”阮先生說話的時候,一串數字出現在了唐少的腦中。那串黑色數字寫在一片耀眼的白色背景上顯得格外醒目,而且令人印象深刻。
讀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