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沈嘉禾老是抱怨承一花錢如流水,拉賬單卻查不出具體流向,原來都花在救助站上了。顯然嘉禾是不知情的,可這明明是好事,為什麼沈承一從沒和他姐姐提起過呢?
晚飯時,牧曉太久沒有和長輩相處過,有點招架不住成叔和成太的熱情,沈承一感受到她的拘束,不停給她夾菜,生怕不夠吃還把自己雞腿分給了她。
“愣著幹啥,吃啊,我姐都沒吃過我做的菜,你偷著樂吧!”沈承一說著巴拉了口飯,露出陶醉的表情,再次被自己手藝征服,他可真棒!
牧曉嚐了口,意料之外地美味,吐出兩個字:“好吃。”
“嘖…..你誇我能不能走點心,千萬不要剋制你自己!雖然我從小就聽膩那些詞彙了吧,但還是能虛心接受你的讚美的!”
牧曉把視線從堆成小山的碗裡移到沈承一洋洋得意地臉上,認真說道:“非常好吃。”
從牧曉口中聽到一句認可太難,不過沈承一也知足了。晚飯結束後,牧曉肚子撐得有懷胎三月那麼大,幸好連衣裙寬鬆,不仔細看不出來。
夜色已經很深了,成叔和成太把他們送到路口,臨走前不捨得拉著牧曉聊了半小時,沈承一被晾在一邊,心裡不平道:“差不多得了,您要喜歡下次我把她忽悠過來,對啦,小貓崽就有勞您兩照顧咯!”
忽悠?牧曉對沈承一很多用詞表示不理解,但倒也符合沈承一性格。
回去路上,牧曉隔著袖子撓了下胳膊,把最近事聯絡起來才明白原來她的過敏源是沈承一,雖然現在也很癢,但待會吃了藥就好。
“為什麼不和嘉禾說這件事,她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理解,也不會停你的卡,而且救助站的資金來源都是靠你一個人,那你現在壓力豈不是很大。”
思考了會,牧曉終於一股腦把心裡所有疑問丟擲來,她望著像是永遠開不到盡頭的馬路,靜等他回答。
昏黃的路燈落在他稜角分明的五官上,漆黑的眸子裡難以掩飾落寞。被遺棄本就是很可悲的事,可能在別人眼裡看來像是吃飽了撐的。但是他會做,直到那些小可憐找到新的歸宿。
沈承一小時候養過不少貓貓狗狗,可姐姐不喜歡所以它們一到家就被送走。後來他出國,十歲獨自面對一個陌生的國家,唯一陪伴他長大的是一隻漂亮的阿拉斯加,可惜因為手續問題沒能把它帶回國。
這些,姐姐是不知道的。
過了很久沈承一緩緩開口,聲音像是哽咽住:“她不懂。”
那瞬間,牧曉在他眼裡看到一種孤獨,不是童年裡一顆糖可以彌補得東西。轉而想起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說道:“沒去過我茶館吧?我導航你開車,正好有備用藥,萬一感染就麻煩了。”
“哦對,你要不說這些傷都快自己痊癒了。”沈承一笑了笑,他從沒把小傷當回事,要是牧曉不提,他都沒想起疼。
這段時間牧曉很少呆茶館,猜想晚上一般不會有什麼茶客。離茶館還有段距離,她老遠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門口,熟悉又陌生。
同樣的石子路他來回走了好多遍,牧曉仍一眼認出他,那是蔣彧。
沈承一花了一分鐘才把車停好,抬頭看到不遠處站在一個高大的人影,似曾相識的樣子。拍著後腦勺拼命回想:“那個是不是….蔣或?蔣或醫生?”
他當然記得他,以他的聰明才智早在住院當天就看出兩人端詳,就算他不知道,老姐肯定知道。
“蔣彧,yu,第四聲。”牧曉糾正他,低頭解開安全帶。
“我就不下車了吧,蔣醫生應該是找你有事要說。”以沈承一作為男人的直覺來看,他要是下車顯得不太識趣,不過他也不是識趣的人啊。
牧曉微微遲疑了下說道:“那你等一下。”
她小跑進茶館拿了盒創口貼和酒精出來,趴在駕駛座視窗上叮囑道:“自己回去消毒下會吧?車你就開回去,省的晚上打車麻煩,車鑰匙到晨鑫的時候再帶給我好了。”
聽牧曉這麼說沈承一也不客氣,雖然不會用但也收下牧曉好意,他轉了個彎,駕車離開。
秋意漸濃,單薄的一件衣服不足以應對深夜秋風,牧曉抱臂目送沈承一離去,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蔣彧,請他進屋說。
蔣彧跟著牧曉往裡走,他是託朋友打聽才知道這個地方,以前也沒聽牧曉有過開茶館的想法。
玄關處需要換拖鞋再進門,裝潢整體偏向民國老宅建築,陳設物件富有歲月感,看得出主人的別有用心。推開門往裡走有種大隱隱於市的寧靜,屋頂上兩盞祥雲燈高掛,大氣蓬勃。
“牧曉姐姐你回來啦,蔣先生在這等了快兩小時了,我讓他進來坐,他非要在外面等你。”
瞧見老闆回來,童畫拿起“主人杯“倒了杯熱茶,她比牧曉小几歲,大學實習期,平時牧曉不在店裡都由她看管。好在茶館不大隻接受預訂留位,更偏向私人,一個人也忙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