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絳墨將那鏡子放在一旁,只隱隱聽著外面好似十分的熱鬧。
“不過是一家客棧而已,上京中我的幾處宅院父親是知曉的,只怕已經被搜查了無數次了,咱們只能在這裡躲避著,今晚我安排你出城,以後我會將你接過來。”桓蘅倒了一杯茶過來,並未遞給她,反倒掀開蓋子,親自侍奉她喝。
絳墨只喝了一口,隨是極好的茶,但喝在她的口中卻是又苦又澀的,半點的好處也沒有。
“我為什麼要出城去躲藏,不過是不想嫁到護國公府去而已,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絳墨的唇角勾起,卻是一陣冷然,“我一會便要回護國公府去,有些事情得早些做了斷才是。”
“也好。”桓蘅淡淡的笑了笑。“我帶你回去。”
絳墨卻還是慢慢的搖了搖頭,“不必了,這件事只能將你也拖下水,只當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根本不知情而已。絳墨不是還有父母雙親嗎,以後能替她孝順父母,便也沒有什麼牽掛的了。”
桓蘅並未說什麼,只是溫言道,“好,你想做什麼都成。”
她還是草草的洗了一把臉,將那扭扭歪歪的眉給擦去了,然後這才下了樓。
樓下卻是喝茶吃酒的地方,卻見屋內已經坐滿了人,明明是早晨,卻早已有人喝的酩酊大醉,在那裡議論紛紛起來。
“你們聽說了嗎,昨日桓小公子納妾,那小妾竟跑了。”其中一個醉漢喝了一口酒,又接著道,“聽說那丫頭原本就是青樓裡的,只聽人說是跟著自己的情郎私奔了。”
“聽說那桓小公子生的樣貌極好,又是護國公的嫡孫,以後是要承襲護國公的位置的,這小妾眼光也忒高了,竟也瞧不上。”
絳墨眼底沒有一絲的波動,只想著儘快從這些醉醺醺的人中走過去,省的在聽那些聒噪的話。
“可不是,如今桓小公子成了上京人的笑柄了,以後為官做宰的,也得成了他的汙點,只憑藉著這件事,亦是在人前抬不起頭來了。”
絳墨還是從那些醉漢之中走了出來,桓蘅派來的小廝小廝和轎子已經候在了那裡,絳墨並未上去,反倒是一直走到了護國公去。
護國公府裡昨日的燈籠還掛著那裡,並沒有人將它們摘下來,而府內卻是亂糟糟的,無數的小廝飛奔著進出,絳墨知曉,這都是去尋她的。
絳墨才站在門口,跟守門的侍衛說了自己的身份,那侍衛便是滿臉的吃驚,只趕緊進府去通稟去了。
還未等一盞茶的工夫,卻見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從門內跑了出來,還未等絳墨看的仔細,那人已經將她緊緊的摟住了懷裡。
卻是桓怏那暗啞的聲音傳來,“你昨夜跑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本少爺究竟有多麼的擔憂?!”
絳墨的身子僵硬的跟木頭似的,只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便放開了她,只是一雙夾雜著血絲的眼睛,一直落在絳墨的臉上。
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桓怏,卻見他那身暗紅色的衣衫上滿是泥汙,連他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也滿是灰塵,髮鬢鬆散,竟似整夜未曾休息片刻。
“我不過是出去逛了逛,不想成親了而已。”絳墨聲音很淡,卻如同匕首一樣狠狠的戳在了他的胸口。
就在他聽見她說不想成親的時候,眼底剎那間全是怒意,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但她卻猛地想起了那天被他傷害之後的絳墨,那悽楚的模樣幾乎成了他一輩子的夢魘,他曾經說過不會再傷害她半分的。
“你是不是不喜歡昨天的日子?”他笑著說,“這有什麼的,本少爺也覺得那些人選的日子不好,你喜歡那一日,咱們便哪一日成婚好不好?”
絳墨看著他,良久才開口,“不是因為這些……”
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桓怏給打斷了,他好似十分害怕她接下來會說的話一般,好似他早已預料到什麼似的。
“那莫不是你走丟了,你這傻子,竟丟了一夜。”他滿臉的笑,即便那笑裡藏著無盡的痛楚,“沒事,誰叫你蠢笨呢,本少爺便原諒你這一遭,如何?”
絳墨見他如此的模樣,剜心思的疼,卻只是搖頭,“咱們原本就是錯,以後咱們便各不相干罷。”
桓怏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依舊滿臉的笑意,“那就是不想當小妾?沒關係的,本少爺這就帶你去見祖父,無論如何本少爺便讓你當正妻,如何?”
絳墨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桓怏,顯然他已經要瘋了似的,她終於戳破了他最後一絲的幻想,“絳墨以為自己愛慕您,沒想到昨日才想的清楚了,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半分。”
桓怏眼底漸漸的一片死寂,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那攥著她肩膀的手還在不斷的顫抖著,似乎在極力的隱忍著痛楚。
“你說過你愛本少爺的,怎麼可能變的這樣的快?”一個人心如死灰,也不過如此,“那你回來做什麼?”
絳墨看著他,“自然是來拿我留在護國公府的一些東西的。”
而就在這時,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卻見府邸內又是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為首的卻是滿臉怒氣的護國公,他的眼底儼然已經有了殺意。
“來人,將這個下流忘本的賤人給我抓起來,即刻杖斃。”護國公冰冷的聲音傳來,然後瞧著身邊的侍衛,“還不動手。”
桓怏切一把擋在了絳墨的面前,那上來抓絳墨的侍衛卻被他給攔截下了,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看著自己的祖父,聲音裡卻是懇求,“您今日就饒了她這一回罷,您殺了她,便是要了孫兒的性命,沒有她,孫兒真的活不成了。”
護國公滿臉的煞氣,“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你可知因為她丟了多大的臉面,以後老夫和你怎麼抬起頭來,還是早早的殺了她,以後老夫定會替你找上京裡最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