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姽女為什麼會找到白家並不難猜,因為白家先人曾經無意之中找到了遺王寶藏的秘密,他們想要拿到神女的饋贈,少不了要拿到白家手中的線索,才能進行下一步籌謀。但是,他們最初為什麼會找上何盛呢?
僅僅因為何教授嚴謹而博學,這樣的說法顯然太沒有說服力了,越是窮途末路的人,越不會在無意義的事情上面耗費功夫。
畢竟,這可是在世間遊蕩了千年的幽靈啊。
巫族遺族的存在就是為了復仇,世間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所有事情都可以被利用和毀滅,假如真的是十二姽女帶著她們的公主席捲而來,註定不是善類,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把何家的血脈當成了鑰匙。
何盛,或是何漫舟,都是這場浩大的復仇之中,必不可少的關鍵一環。
對於這次的塢城之行,白亦從是抱有私心的。既然當年十二姽女把主意打到了何家的身上,就說明其中有值得深究的點。《山濤話古圖》的突然出現不是偶然,在何盛失蹤之後他們又把目標轉為何漫舟,主動把何盛留下的手札送到天問堂博物館,就更像是有計劃有預謀的一步棋了。
論及白亦從最大的目的,不乏包括探究何漫舟和十二姽女是否有所關聯。
而當何漫舟的到來開啟了通天塔,讓埋葬神女的水晶棺重現於世,結果也都不言而喻了。
對於這些懷疑,白亦從固然是很在意的。可是當這一切真的得到確認,他沒有預期的釋然,沒有心思去計劃下一步該怎麼走。一時之間想不到任何解決辦法,心底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擔心。
直到這個時候,白亦從才意識到自己給予了何漫舟多大的特權。
這已經遠遠超於了理智的範疇。
大抵是因為思緒沉重,就連白亦從隨口說出的話,都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他拿出了平素少有的慎重,沒有往日一貫的殺伐果斷,字句裡帶著說不出的深沉。
“看來這些事情都是註定的,罷了。”
“什麼......”
何漫舟聽得懵懵懂懂,是真的沒有聽懂白亦從想要表達什麼。
她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直勾勾地看著身邊的男人,愣是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心說,自己的理解能力從來都是段位很高的,跟別人交流起來也沒有任何障礙,時不常還能靈光乍現抖個機靈,鬼點子更是跑在正常水平線前邊。可是跟白亦從溝通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時常覺得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並且有種無形之中智商受到了侮辱的感覺,就好像眾人皆醉白老闆獨醒,而且他還把身邊的人都當成小傻子,由內而外散發一種的氣息。
就比如現在——
剛剛安慰人的時候,分明態度不錯知冷知熱的,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呢?
“喂,到底怎麼個情況,你能不能說明白了啊,跟你聊天怎麼這麼累呢?什麼事情是註定的,你是說我們今天在這荒山老林裡鬼打牆是註定的,還是找到那個古廟是註定的,還是別的什麼啊?”
何漫舟問得尤為急切,但是白亦從卻不肯多說了。
“沒什麼。”
“你別沒什麼啊,瞧瞧你這幅樣子,明明就是有事嘛,幹嘛不跟我講啊。”何漫舟咂舌一聲,大有幾分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會放過白亦從的意思,“我跟你說,我們倆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多個朋友還多分力呢,你瞞著我沒有好處。”
“我說了沒什麼,你不要多想。”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何漫舟跟白亦從大眼瞪小眼,或者說是她單方面地對白亦從行注目禮更為準確一點。
可是這樣的行為對過分多的沉默沒有任何補益。
最後還是何漫舟看著白亦從這幅架勢,嘴嚴得跟地下黨似的,實在沒有任何讓他多說幾句的可能,這才訕訕地選擇了主動岔開話題。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白亦從的目光沉了下來,在暗淡的月色之下顯得晦暗不明,一如他欲言又止的語氣。
他硬生生嚥下了諸多情緒,最後只留下了簡單的一句。
“先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