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這狹小的石階漸漸變得開闊,彎彎繞繞的石階盡頭變得平坦,不再有繼續向下的道路,而是變成一處陰森可怕的空地。洞穴四周盡是些黑色玄武岩,石壁縫隙間盡是密不透光的苔蘚,發出略帶著潮溼的腥味,就跟朝暉山徹夜未停息的大雨一樣,透著說不出的陰寒。
藉著手電微弱的光線,可以依稀看到洞穴.內的景象。
這明明是個封閉的巖洞,卻好像有呼嘯的風聲,伴隨著吹刮不停的風,山洞裡迴盪著詭異的滴水聲。滴答滴答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帶著某種催眠般的蠱惑感。
何漫舟循著聲音望了過去,有血水隨著岩石不斷滴落,留下長長一道血痕。四周的牆壁是趨於黑色的深沉,水滴混合著血水緩緩落在地面,聚整合深不見底的積水潭。水潭旁側的地面上覆蓋著一層野草枯枝,入目所及是一片詭異而濃稠的墨綠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朽味道,就好像除了那些早已經腐爛的植物,其間還混合著血肉與枯骨。
周遭氣溫驟然下降,透露著入骨的陰寒與怪異。
在手電筒幽暗燈光的照射之下,隱約可以看到巖壁上暗紅色的詭異圖騰。那紅色猶如糾.纏扭曲的毒蛇,層層疊疊地盤亙在一起,顏色濃郁而怪異,像是沾染了無盡的鮮血,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感覺到其間充斥著的陰毒。
也不知道曾經刻下這些的人是帶了多深的仇怨,才能把這些詛咒一般的東西記錄下來。
何漫舟看得有些愣了,只覺得那種沒來由的壓抑感更加強烈了。
她心說,當年巫族到底是怎麼回事?
即便是祭祀邪神,也不用真的搞得這麼邪乎吧。
除了牆面上畫著的那些可怕血色符咒,若是順著光源仔仔細細去看,還能看到巖壁上刻著各種奇怪的圖騰神怪,那些圖騰個個都瞋目呲牙,駭人萬分。何漫舟驚奇地發現,地面上還並排畫著奇怪的符號,像是要進行某種詭異的儀式。可是她看了好半天,把自己從小到大看過的所有關於祭祀文化或是圖騰起源的文獻都想了一遍,也沒看出來這陣法到底跟什麼流派的文化沾邊,又是作何用途的。
“這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用來祭祀,或者說獻祭。”對於何漫舟近乎於呢喃的感慨,白亦從淡淡應道,“巫族將這作為神女的衣冠冢,在此地佈下陣法,等待著神女的降臨,那些聖女們也命喪於此。”
“那這些血.......”
何漫舟順著白亦從的話想了想,心底很快有了可怕的猜測。而白老闆沒有再賣關子,直接點點頭驗證了她的猜測。
“對,就是那些聖女們留下的血。”
何漫舟的嘴唇碰了碰,分明想說什麼,卻愣是說不出口了。生理性反胃感在她的胃裡翻江倒海,此刻她的心裡只剩下說不出的惡寒。白亦從話沒多說,只是安撫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一點點走入了洞穴。
越是往深處走,牆壁上的東西就越發密集起來。糾.纏的圖騰錯綜複雜,互相交疊,形成了一幅又一幅的壁畫,就像是養小鬼的人供奉著的詭異神像一般,雖然看不太真切,卻能感受其間湧動著的妖異與恐怖。何漫舟從未研究過祭祀圖騰,對於種種不為人知的術法也是完全不知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此刻看著這些東西偏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一樣。
那種詭異的召喚感越發強烈,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說,她理應當熟悉這些東西。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何漫舟仔細思忖著,直到白亦從的聲線淡淡傳來,才勾回了她的思緒。
“這些都是巫族的詛咒圖騰,據說可以將亡靈之氣召喚出來,起死回生。”
“那......這就是大祭司召喚神女的陣法吧?”何漫舟一咬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低聲問道,“那這裡就是陣法的核心了?”
白亦從無聲地點了點頭,算是給予了確認。
他的目光順著牆壁上雕刻著的陣法下移,打量著這個古老而危險的地方。
何漫舟不自覺地走了過去,她輕輕伸出了手,那塊黑色的巖壁居然浮現出了幾行字跡。
周遭的光線太暗沉,何漫舟幾乎分不清這字跡是原本就刻在上面的,還是隨著她的碰觸才逐漸顯露出來的。而當她看清這些自己的內容時,再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這些有的沒的了,只覺得心口傳來說不出的壓抑感。
“雪中的神明,凋零後的璀璨,
破碎的信奉,絕境中的迴歸,
巫者的低語,瀕臨陌路的詛咒,
幻境的分割,虛幻而存於真實,
塵埃中的光,最後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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