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一連線到霍衍之好幾個眼神暗示,心裡苦笑,只能端起酒杯遙敬吐蕃使臣。
“貴國新王繼位,又和我國有聯姻之儀,實乃太平之兆。貴國公主國色天香,秀外慧中,若是能與我國再結秦晉之好,兩國親如一家,豈不美哉?”
止薇端著的客套微笑瞬間凝滯,美目一揚,視線便落在了那人身上。
像是心有所感般,那人也微微側頭看了過來,嘴角扯得緊緊的,仍是那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模樣,可眼底分明多了些笑意。
止薇暗罵一聲,垂眸裝聾。
反正她就是個花瓶,聯姻這種事不可能三言兩語就定下來,使臣也沒有決策權力,她壓根不用擔心。
果然,使臣們紛紛露出為難之色,委婉地表示,事關重大,他們需要向吐蕃王請示。何況,他們家公主過來並沒打算和親,只是仰慕齊國大國氣象,來此遊玩罷了。
王公大臣們愣過織好後,心裡紛紛開始罵娘。
女眷們心明眼亮,看出這是信王在替皇帝開口,免得墮了皇帝英明。
瞧瞧,吐蕃這麼個小國,居然給臉不要臉,莫不是以為自家的公主有多尊貴不成?
男人們有看得清的,便罵這信王果然會摸皇帝的脈,這個馬屁拍得可以說是恰到好處了。
也有不明就裡的誤以為,信王這是看上了吐蕃公主,在演繹現場版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只可惜被使臣回絕了,也不知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最後會便宜了誰。
坎雅當即跳了出來,也端起一杯酒敬信王,將他那番話變了變,如法炮製地來了個直白的“求婚”。
這下,王公大臣們不止是發愣了,有人沒忍住笑出聲來,有人嚇掉了手裡的酒杯,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盯著坎雅看。
止薇也好奇瞄了坎雅兩眼。
不料,後者卻對她沒甚好感,直接惡狠狠瞪了回來,轉過頭去,看信王時又換了一副模樣。
信王頭疼不已,好一番折騰才把坎雅請了下去。
這次宮宴讓眾人看清了些許形勢。
比如說,年前突然離宮、連過年都沒出現的太后,今後只怕難在京城再見到她了。
又比如說,信王之前不聲不響,這一年替皇帝辦了幾件差事,連次輔都給一鍋端了,果然深得聖心,今後得多巴結著才是。
再比如說,吐蕃公主還真有可能入宮,得給宮裡的外甥女、侄女們趕緊送信才是。
沒兩天,最後這條訊息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反應激烈者寥寥,原因很簡單,她們都快忘記皇帝長什麼樣了,多來個公主不公主的,對她們又有什麼影響呢?
淑妃、溫美人等人聞言,只愣了片刻,又喊人將小皇子/小公主抱過來逗趣了。
能平常心對待的人到底還是少,主要都是那些有子萬事足的妃嬪。
有些人不甘寂寞,孃家又有些本事的,便在暗地裡出了手。
在驛館遭遇了幾次莫名其妙的“投毒”、“醉漢”之後,吐蕃使臣臉色黑如鍋底。
再加上紛至沓來的拜帖、請帖,止薇也是不堪其擾。
好容易熬過正月十五元宵,她跟使臣商量妥當,竟悄悄連夜出了城。
等驛館的人發現時,裡頭只剩下半數人馬,和絳雪這個留下來收尾的代表了。
於是,這日的王德喜又擦了半日的御書房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