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沒有等太久,一個大夫模樣的人就被個侍衛用快馬送進了莊子,下馬時險些沒把膽汁都吐出來。
不過,紅英來得比大夫更快一些,只是不敢衝進去見賈先生。
她在外頭急得團團轉,截住止薇打聽。
回來之後,止薇已經從侍衛口中得知了大致事情經過。
原來,皇帝、信王二人輕車簡從去林子裡打獵,沒料到居然會有人隻身跑到山林裡發呆。剛好,信王追一隻獐子時就接近了此人,後者又被濃密的灌木叢遮擋住了,信王射出的箭就十分不巧地將這人的小腿給射穿了。
“說是當時已簡單處理了傷口,上了金瘡藥,等大夫來了就好了。”
紅英急得眼淚汪汪,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止薇,想要進去照顧那位賈先生。
止薇只能硬著心腸拒絕,又寬慰她,方才信王似乎提出讓賈先生留在莊子上養傷,或許紅英還有機會可以親自照看。
然而,等大夫診治過,重新處理了傷口,賈先生還是被馬車送回了鄰近村莊的自己家裡養傷。
這讓紅英極為失望,甚至跑去找管事請假,被拒絕後竟然做出了辭工的決定。
止薇下意識就勸她:“辭了這兒,你哪裡還能找到酬勞更豐厚、差事更清閒的?就算你爹孃哥嫂沒意見,可你要以什麼身份去照顧那賈先生呢?你們無親無故,你就不怕鄉里人說閒話嗎?”
可紅英說:“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心裡就是放不下他。先生本來就腿腳不便,這回又傷了好的那條腿,家裡也沒人照顧,眼見著要入冬了,一定諸多不便……”
止薇扶額嘆道:“那位賈先生若是明理懂事,便不會希望看到你做這樣的傻事。他若是對你聽之任之,又不給你任何承諾,只怕這人品性也不值得你牽掛。再說了,大夫不是說了只是皮肉傷,並未傷及筋骨嗎?”
紅英搖頭,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止薇。
“止薇,你不懂。我心悅他,就想對他好,想親眼看著他安然無恙,我才能安心。你說的那些考量很實際,卻不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事。如果換了是你,你的意中人正在遙遠的地方受著煎熬,難道你能為了這點錢和差事就將他棄於不顧嗎?”
止薇微怔:“可,再過幾日,你不就能休假回家看望他了嗎?”
紅英仍是搖頭,扔下一句“那不一樣”,就挎著她的小背囊走了。
紅英的一席話讓止薇很是震驚,她第一次認真審視紅英提出來的問題,然後可悲地意識到,她想象不出自己的意中人會是什麼模樣。
或者說,只要還用這個皇家奴婢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活著,她就不可能對任何一個人卸下心房。
如果能恢復自由,回到家裡,有了孃親和兄長的保護,做回個正常的小姑娘,或許,到那時她才會考慮這個問題吧。
這場虎頭蛇尾的私人狩獵就此落下帷幕,止薇也失去了一個可以說點心事的夥伴。
但她沒空為此懊惱,因為,皇莊裡多了個常住的貴客,她這個每隔五天忙活一次的假廚子也變成了日日上陣,忙得不可開交。
住進來的貴客是信王。
那日,和賈先生深談過後,這位王爺突然拍板,自己要學習皇兄重視農桑的工作精神,決定在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好好參悟下老莊之道。
但,止薇覺得,信王住下來似乎只是為了每天定時定點去拜訪那位賈先生。
鑑於她沒能隨侍,也不知道兩人是如何相談甚歡,具體說了什麼,只能從信王每日回來時的神色猜到,那位斷絕了仕、途的賈先生或許將會成為信王的一個得力幕僚。
皇帝的態度有些微妙,最直觀的表現是,狩獵那日之後的休沐日,他沒來。
止薇委婉問起膳食的安排,信王卻露出個頗有深意的笑。
“皇兄近日只怕都不會過來了,止薇姑娘不用太緊張,本王飲食不用太精細,做些家常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