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殿試都是三日後放榜。十五的考試,留足十六、十七兩日給考官們勤勤懇懇閱卷,多人共同商定出卷子水平最高的十篇來,再將前十名的文章呈上去給皇帝親啟,再由皇帝欽點批個三鼎甲,考官們再查漏補缺把第四到第十名給定一下就算完事了,十八這日可以對外發榜了。
於是,到了十八這日止薇起得就格外早,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什麼訊息都打聽不到,心裡還是忍不住焦躁難安。
她趁著皇帝上朝的空檔再次殷勤小意地服侍了黃金松一次,聲音柔得險些能滴出水,手法輕得幾乎像是羽毛從肌膚上拂過。
黃金松年紀大了,性子也懶惰,本來不大想摻和人類的事,不過仔細一想,能聽懂它們語言的人實在少如鳳毛麟角。在皇宮裡待了這些年,經歷過風風雨雨的它也就認識兩個而已。
既然這麼著,那就幫她一次吧。否則,小姑娘家萬一脾氣反覆,見它壞了她的事,可能會在日後折磨自己。
黃金松打定主意,這日就堅持著沒打盹,一直等著霍衍之回來辦公。
霍衍之翻開一本摺子,它就“目”不轉睛地看一本。
可好多本摺子都看過了,看到它發睏了,還是沒看到那小姑娘交代的東西上。
黃金松實在是困壞了,忍不住主動問霍衍之:“皇帝,你們今天不是放榜嗎?那個,狀元、探花都是誰啊?”
霍衍之詫異抬頭,很是狐疑地打量了平時問十答一的黃金松兩眼。
“你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黃金松張口就來:“哦,我今天聽一個宮人說,探花郎都是很俊俏的男人,誇官遊街會收到很多鮮花。如果她不是在宮裡的話,一定也要去街上給他扔香包……”
霍衍之也沒懷疑它,隨口就道:“狀元是盧仲偉,江州盧家的嫡幼子,很有大家氣度。探花郎蕭煌嘛,確實生得很俊俏,不過朕私心覺得,他生得有些像女子,只怕說親上不大容易……”
其實霍衍之本來不是這麼話癆的人,平時跟趙久福、王德喜這些下人雖偶有說笑,但也不會這樣“胡說八道”。
興許是上回因禍得福的異能,他知道了一些正常渠道難以獲得的秘辛,對人心就多了點提防,於是對這些在常人眼裡死物一般的花草就更加不設防了。
黃金松沒聽到止薇說的那個名字,不免有些著急,正要再問,可它那顆容量不大、卻久經世故的小腦子突然意識到一點。
皇帝此時已經對狀元、探花的資訊瞭如指掌,說明他已經知道了結果,很可能這會兒宮外的皇榜已經貼好了,那結果說不定也是早就送過來了。只可惜,自己昨兒下午晚上一直在打盹,沒留意到是否有這樣的摺子遞上來。
黃金松老臉一紅,開始裝睡不說話,沒多久真睡了過去,夢裡卻有個面目模糊的姑娘在扯著它珍貴的葉片哭,哭得它一身都是眼淚,溼噠噠、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再次醒來時,黃金松果然覺得身上溼乎乎的,一看,止薇一臉期待地正問它結果。
它吭哧了幾聲,最後只能如實以告。
“咳,這也不能怪我,誰讓你預計失誤呢?興許根本就沒有遞上過,人家直接在政事堂或什麼地方就定下來了。要不,你去跟那邊的盆景說說情?”
止薇很失望,沉默著做完分內活就要走開。
黃金松這回真覺得不好意思了,又喊住她:“那個,起碼我打聽到,你問的那個人不是狀元,也不是探花……”
止薇回頭,幽幽瞪了它一眼,心事重重地走了。
黃金松正垂頭喪氣著,突然身邊又轉出來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唔,朕剛剛好像聽到你在跟誰說話?不是狀元,也不是探花?你在替剛才的人打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