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林婕把手機開啟,進入武魂譚APP,就為了看一眼關老爺的肖像。每次開啟,他會在這個方盒的一面上停留三秒。天下武將夥矣,世人共敬之者,唯武聖關羽。透過江群的指點,我明白了武魂降世之理,自然就知道為什麼四十多年來,國中沒有一個關羽武魂出現。
千古第一忠義,武聖,忠義神武關聖大帝······種種名號,都證明了他在人們心中無上的地位。他是立在百朝萬代所有武將頂點的人,即使在武魂大行於世的今天,他在人們心中的地位亦不曾受到分毫的動搖。沒有一個人不崇拜他,他在所有人的心裡住著,故而沒有具現出來,住入哪一個人或哪幾個人的將軍府。
凡是降臨世間的武魂,都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被相當一部分人從心中剔除,散落的魂無處安放;二是仍有相當一部分人敬他如故,藉由想象與傳說賦予他降世的形態。他們是因為我們重返這個世界的,這場爭鬥,起源於心念的動搖。我們知道,古代王侯將相的故事,大多為封建統治者撰寫的,具有極強政治色彩,並沒有客觀的記載描述那些千年前的歷史。可是這不意味著我們也要否認其中出現的一些英雄人物的高尚品質,哪怕是誇張過的,加工過的,他的優秀品質本來沒有錯,這一部分,我們應該長久地留在心中。解放他們吧,在今天這個美好的時代,他們已經不是封建統治者的服務者了。我們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我要鬥。我要阻止林天之類的武王藉助武魂的力量裂土封侯,我要消除世間所有的武魂貿易消除那些數字。埋葬武魂時代,就要解放這些被禁錮了千年的靈魂。透過不停地戰鬥,開啟他們被魂主禁錮的心扉。我相信,當經過再一次的酣暢淋漓的戰鬥後,在找到自己重歸於世的意義後,他們灰飛煙滅,不會再重來。
我,正代替著廉頗。我成為了他,所以他不必再來。廉頗的忠肝義膽在我身上得以安放,故他可消失,而他不滅。
“還能聯絡到語思麼,我想告訴她一些事。”
林婕看著我,眼神不會再緊張。她立馬掏出手機,給語思打電話,卻始終得不到回覆。她笑著搖搖頭,沒有一絲醋意,反而替我感到遺憾。她不在意我是否要來一個臨終表白或是如何如何,她只在乎我的心願能否盡數達成,哪怕只是這樣一通簡單的電話。
“我已經明白了,武魂時代的真相,我需要藉助她的力量埋葬它。”我的眼睛流轉曦光,灑到女人素白純淨的臉上,“相信我,林婕,我會阻止你爸爸,證明他們的想法是錯的。這力量是讓我們領會武魂的精髓,並非是傾軋侵吞別人的工具。太可悲了,林婕,他太可悲,我要救贖他讓他贖罪。”
“好。請你救他,請你讓他贖罪。”林婕蹲在方桌邊,小心地梳理著我的羽毛。她的手好巧,纖細的手指可以自如地避過那些鋒利的光劍,如此溫柔地觸到我的羽毛——它是有感覺的,是有連線到我內心的感覺的。
那幾個漢子看著這一幕,眼圈有點發紅。談博說:“郭遷,你是不是又要回歸協會了。你放心,無論你怎麼走,我都跟著你。你也得幫我贖罪。”我說好。
轟——
某一座大樓倒塌了。遠處,林天與省協會會長的戰鬥也許分出了勝負,不知他座下六大魂侯,能否戰勝各市協會的會長。我的感知敏銳可覆蓋十里,每一股爆發的陰氣我都心中有數,那些浩瀚的彷彿天神降下的霹靂也止息了。無論是誰贏,勝利的一方都會回到這裡,同趙煜進行決戰。
在地下車庫引渡兵源的調查員們沒有第一時間反擊於劇場起勢的趙煜。不過不久之後他們就會帶來一支極為龐大的軍隊,數千武魂戰將必無堅不摧。這個短暫的空隙,就是留給今夜入大東分羹的人們唯一的機會。
咔——
龍牙折斷了。我聽到驚呼之聲,聽到紛亂嘈雜的腳步。趙煜臨時組建的魂士大軍不會是任何一方的對手,他所仰賴的,可能就是這個霸道至極的李元霸一個。當著我的面撕毀那兩幅收錄著名級武魂的畫卷,他應該開始後悔了吧。
我們所在的後臺也被巨大的震動影響,屋頂開始崩壞,落下粉塵和碎塊,穿我光羽,我猶一塵不染。林婕他們抬著我出來,直奔劇場的後門,我喊回去,他們便停在原地。
“孫逸群,你是協會的中級調查員,為協會而戰是你的榮譽。”我微展羽翼,分他一根潔白的但不如他的羽毛,“至少你得跟著我回去。”
“好。協會打回來固然最好,林天攻進來我也不怕,我跟著你!”孫逸群咬咬牙,大力拽著我的胳膊將我向大廳拉,林婕等人拗不過我,只得跟著孫逸群搬運,免得扯壞了。剛一走出後臺,便見劇場的大廳與對面的包廂處都立滿了將與人,有的甚至攀到龍牙的尖端對戰,稍有不慎,一失足作千古恨!九成的魂商已經被趙煜奪了武將遣散了,這時候人雖不多,出戰的武將卻增了無數倍。趙煜與李元霸穩居那塊隆起的地面上,如制臨高地,他睥睨一切敵。
我擺脫四人的牽拉,振翼飛起來,大概到七八米處,與對面包廂中站著的人平視。
“林天。”我低吟著向前飛,緊握長刀,由低吟又入咆哮,“林天!”
包廂中央站著的男子笑了笑,那一層小樓上的戰鬥都止息了,向他靠過去並站在他兩翼的就是餘下的三大魂侯。唐堯、徐百順,還有一個三十歲上下的我未見過的人。
“郭遷,我為你買下了幾乎所有的廉頗武魂。我待你不薄吧。”林天拍著手,“沒想到你竟然自己變成了廉頗,達到神級,露出這麼漂亮的武相。不愧是你。”
“你到底設了一個什麼局?我在局中是顆怎樣的棋子?”我舞刀空劈一式,斬出寬大的刃風,徑取林天而去。光刃明亮可見,高足有十餘米,沿途切碎了大地。
“哈哈哈郭遷,我並沒有想讓你怎麼走,你是我的女婿,可不是一步棋。我不過是瞭解你,讓你在適當的地方發揮適當的作用,僅此而已。”他指著這個亂糟糟的沒了模樣的劇場道,“只要林婕在你身邊,你的名字就和我的名字綁在一起。你知道你威脅到這裡的魂商後,他們會怎麼做麼?”
徐百順撐開將軍府,他的趙雲便如流星般飛出,當空堆起一道冰壁,正擋住我憤怒的一擊。我的光刃沒入那冰壁約三分之一,釋放巨大的熱能,蒸出漫漫的濃厚的水汽。林天的面影在水汽中模糊了,幾分鐘後才清晰起來,毫無遮掩地對著我,與我一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