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勝倒是想起來了:“我奉大將軍之令查過,那石顯乃是齊地濟南人,其父輩在長安為官,坐巫蠱事而被誅殺,石顯下蠶室,他初入未央時只是個小宦者,在掖庭令張賀手下做事,然後被張賀推薦去了石渠閣,最後才是尚書檯中黃門。”
“而石顯的母親及兄弟姊妹,也在長安考工為奴,近年才被贖出,卻不知去向……”
說到這,任勝感到一絲心悸,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今上失位,那排除廣陵王和燕王諸子外,皇室的近親,就是自請北上參軍的“皇曾孫”劉病已啊!
劉病已為衛太子親信,掖庭令張賀養大,張賀做過石顯上司,以其機敏識字為右,推薦他進了石渠閣。
而張賀……
“是富平侯、右將軍張安世之兄也!”
田延年冷冷說出這個名,朝中二號人物張安世,平日與他也極其相善,二人經常宴飲往來,張安世恐怕萬萬想不到,老田會忽然將黑鍋砸他頭上。
一件又一件看似不相關的事,被線索串聯起來:張賀雖死,但他的繼子,也是張安世之子張彭祖與皇曾孫交往頗密,富平侯也未阻止,這之後不久,劉病便請命參軍北上。
而劉病已住在尚冠裡中,與西安侯任弘相善,甚至認了親戚。任弘從楊敞家取得太史公書,據說劉病已常借閱抄錄,他肯定看過孝文字紀。
張安世家善於經營,經常購買奴僕,在下杜的莊園裡養著七百多人。
讓人耳目迷茫的黑夜似乎消散了,在田延年指引下,任勝彷彿看到,一個幽靈,衛太子黨的幽魂在長安上空徘徊!
任勝低聲說出這些推斷後,田延年順著他的話頷首:
“下吏正是擔心,此事是有人見孝昭駕崩,故而動了心,想要為衛太子叫魂啊!”
“任弘遠征在外,是否相關下吏不知,但右將軍張安世就在長安,不可不防。”
田延年說到這有些難掩情緒,失了聲。在大將軍面前耍花招,除了自己,恐怕再沒人敢了。追隨了二十年後,君知臣,但臣更知君!
至此,田延年的謀劃,終於完成了第二步!
霍光始終沉吟沒有表態,最後才下令道:
“任勝,入未央宮,讓霍禹、霍雲、鄧廣漢緊閉宮門,近臣中黃門持兵,虎賁、羽林、郎中署皆嚴宿衛,宮府各警,晝夜行陳。”
“再讓杜延年去北軍走一趟,五校繞長安城屯兵!”
不管結果如何,這都將是一個漫長的夜晚!和孝昭駕崩那夜一樣長!
任勝領命而走,霍光則拍著田延年,給了他一個任務。
“子賓,你去富平侯府,將右將軍請來。”
霍光笑道:“自從上官桀謀反之事後,老夫很久沒和張子儒夜談了!”
……
PS: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