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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逼宮(一更)

和妶冷眼瞧著對方人多勢眾,兩方對峙之時,又有無數雙眼睛往這邊投來,蠢蠢欲動者比比皆是,俱是心懷不善,不禁替沉粼捏了一把汗。

不料沉粼卻未曾與他針鋒相對,只幽幽道:“好,既然如此諸君請便。待見了陛下和天后娘娘再說不遲。”

他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理直氣壯,更好似帝后此刻就在宮中一般。玹璟眼珠轉了一轉,也搞不清對方是虛是實,正當僵持之際,忽聽得緬巫眾徒後一聲虛弱的叫喊:“沉粼君——莫要見怪——”

這叫喊聲中氣不足,更沙啞粗重,聽起來像是重傷垂死之人的呻吟。和妶等人卻著實一驚,這音色雖混沌粗啞,卻分明是緬巫族烏圖長老的聲音!

先前烏圖長老與上清眾仙並肩作戰,其為人秉性皆是絕佳,待人更是誠懇。後因巨魄之禍重傷昏迷,遣送緬巫療傷,此後便再也沒露面。一代英傑就此淪落,眾仙嘴上不說,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惋惜。

緬巫眾徒緩緩閃開,逐漸露出一病臥擔架之人,那模樣、那神色,端是烏圖長老無疑。

“烏圖長老?竟然是您!”和妶大喜之下也顧不得方才的嫌隙,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去,“您居然也來了?當真是天爺爺保佑!”

烏圖長老強自笑笑以示回禮,沉粼也甚是歡喜:“長老如今可大好了?”

烏圖長老唇色仍是蒼白病態,擺擺手,“列位仙上莫要為老朽擔心。當日之事不過是小傷罷了,老朽還死不了……”

今日乍見烏圖長老,眾仙皆有種失而復得之感。尤其此刻情勢危迫,眾仙到底與烏圖長老有舊情分在,緬巫族念著長輩的體面,應不至於大打出手。

和妶正想問問烏圖長老巨魄之事,但見玹璟佇立一側陰著一張長臉,想來此刻終究不便多談,到嘴的話還是嚥了回去。當下不禁惋惜嘆息,若是此刻站在緬巫族前頭的事泓一君,情勢絕不至於如此這般尷尬。

臨近午時,賓客來了個七七八八,一堆一堆地聚在一起,不時左右張望,似在等待什麼人。木客與紫薇星君略一商議,叫仙童先端上來些許茶點,叫眾仙先用著,也好堵住他們的嘴。

紫薇星君朗聲道:“諸位仙輩、友人,天后娘娘壽誕之喜,還多謝諸位光降蒞臨。只是今日娘娘抱恙,恐無法出面道謝,上清多有怠慢之處,還請諸位海涵。飯後本君已派仙子隨行,各位到上清後園去賞玩風景,遊山玩水,如何?”

話音甫落,地下竊竊私語聲四起。更有幾人大聲嚷嚷著幾句什麼,似乎對紫薇星君所言甚為不滿。

醒復哼了一聲,輕聲言道:“他們定是知道了什麼風聲,否則決計不敢如此冒犯於帝后。”

如今帝后失蹤,太子不在位,上清連一個主事的神都沒有。這些人本是連袂而來,若真迎來一場宮變,怕是難以收拾。此時此刻唯有先下手為強,否則一旦受制於人,必是一場不小的動亂,到那時上清的百年基業豈不是毀於一旦?

僵持了片刻,枯禪島華茂門長率先喝道:“紫薇星君,你也不必在這裡遮遮掩掩。非是我華茂看輕了星君,想上清人才濟濟,能人輩出,今日天后之宴,竟也輪到星君主事?我等皆是陛下的子民,到底發生了什麼還請星君莫要隱瞞!”

他這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底下附和之聲此起彼伏,叫囂著非要把天后娘娘請出來。紫薇星君憋了一肚子氣,此時臉色漲得發紫,終於忍不住:“好啊!你們在天后娘娘的壽宴上如此撒野,都忘了君臣的本分了嗎?”

眾仙更是憤懣,一股腦地湧上前來,更有甚者作勢便要拔劍。沉粼見紫薇星君說話有些失態,攔在他身前,“諸位稍安!上清能人輩出,本不該我等小輩把持壽宴。只是零九六之禍想必大家都也是明白的,諸位誰若是不服,便自己上來把天后娘娘請出來,也好免去一場干戈。”

只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言道:“只怕是帝后早已不知隕落何處,爾等這般遮遮掩掩,究竟是何居心——”

另一個不知是誰的聲音響似洪鐘:“早就聽聞天帝不早朝的訊息,今日壽宴天后娘娘也不見了蹤影,看來傳說是真的。”

眾仙七嘴八舌,華茂門長站在最前面,“諸君!且聽本仙一言!若帝后真正無故失蹤,也該早扶太子登基,泱泱六界,怎可一日無主?”

玹璟此時輕瞥了沉粼等人一言,故意插口道:“只恐怕太子殿下也已應劫歸天了……”

此言猶如火上澆油,人群噌地一下炸開了花,驚訝者有之,調笑者有之,苦思者有之,烏泱泱地亂作一團。沉粼大聲道:“太子樓澈只是外出修行,並未應劫,玹璟君切不可胡言亂語。”

和妶瞧著沉粼今日似乎沒往日那般應變自如,心裡一急,便欲上前幫他分辨。只聽玹璟接著道:“聽聞近來上清折損了不少老一輩的仙神,可是那位叫零九六的殺手太厲害了,還是上清根本就是包藏禍心、養虎為患,企圖顛覆六界?”

此言一出,不少人火上澆油:“怪不得凌駕六界的上清連一個殺手都擺不平,原來是另有隱情!可虧得你們能想出如此卑鄙的招數,竟私底下暗通曲款,與一個兇徒為伍!”

當下上清是零九六同黨的謠言四起,百口莫辯,醒復氣急,叫罵道:“你又有什麼本事了?你自己去抓一個試試?”

她正說著忽然吃痛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和妶吃了一驚,搶上前去,掐住她人中各處穴位,猛見肩頭之處有青色針孔,傷口滴血不落,竟是中了淬毒的暗器。

當下醒復三魂悠悠七魄渺渺,紫薇星君大怒道:“誰?哪一位英雄好漢暗加偷襲,有種便站出來!敢做不敢當嗎?”

底下一片譁然,只聽得法器秘盒嗆啷啷地亂響,眾仙人聲如沸,四面都是一鼻子兩兒眼的,根本難以分辨傷人者藏在何處。

紫薇星君積壓著之前的悶氣,此時乍見有人暗器傷人,悲憤交集,見對方都提起了武器便不再退讓,祭出手中的雙錘便狠命向一攻過來的雜仙掄去。雙錘力值千鈞,加之紫薇星君神力過人,橫蕩過去,著手之人頓時腦漿四裂。須臾之間,又有兩人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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