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瞪起三角眼,“哦?此話何言?”
劉權生大修翩翩,寬袍舞動,“我是天下的暗子!”
應知瞬間正襟危坐,感佩道,“忠於君王,是為小忠;忠於天下,是為大忠。兄之胸襟,我不能及也!”
劉權生微微擺手,淡然一笑,調轉話鋒,“應大人深夜造反,難道只想喝一杯我這山野清茶不成?”
應知額首道,“陛下選擇了華興、方谷、彰武、遼西、赤松五郡作為平田開端,這是撿了個軟柿子捏,想為平天下之田起一個良好開端。”
劉權生意味深長,“哦?此話怎講?”
“呸!都是官場千年狐狸,你跟我裝什麼愣頭青?”應知斥罵一聲,道,“此五郡,華興族患方平,方谷趙家、彰武樊家忠心朝廷,赤松貧瘠無世族,遼西亦無此患。位於我華興郡的豐毅黃家常年征戰商場,本就劍走偏鋒,平田與否,禍其不大,剩下的,便是宣懷趙家手中的千頃良田了。”
劉權生嘿嘿一笑,“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兒擺平了宣懷趙家的老趙遙,五郡平田就算大功告成?”33
應知不置可否,轉問道,“你覺得,你兒子能取回琴蟲?”
劉權生不經意,橫眉一挑,“你說呢?”
應知八字眉上挑,冷哼一聲,“束身自愛之徒,常有深淵薄冰之戒,你倒是鬧市掙錢、靜處安身,害得我兒子胳膊沒了一條!”
劉權生瞪了應知一眼,“那你今天,是來替你兒子向我討要說法來了?”
應知低頭不見表情,“沒了胳膊,成兒的武俠夢,碎了!”
“世道維艱,為有犧牲多壯志;前赴後繼,敢叫日月換新天。為了天下大義,別說一條胳膊,就是粉身碎骨,也肝腦塗地。”
劉權生先是慷慨激昂,轉而一聲長嘆,“兄弟,若是懿兒取不回琴蟲,他沒的,可是命!”
應知怒了努嘴,奚落道,“你這當爹的,心真狠!”
劉權生朗聲大笑,“你我也曾年少,也曾在十四五歲的時候獨自闖蕩,怎麼?到了這一代人,就不行了?”
應知無話可所,喃喃道了一句,“那倒也是。”
劉權生心遠神稠,隨後調侃了一句,“該出手時,難道他應叔還能坐視不理?”
“呸!下作!”應知吐出了喝到嘴裡的野茶殘渣,問道,“太昊城那邊,已經有了動靜,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走?”
劉權生目光灼灼,“要不,聯絡聯絡方谷郡的老朋友?”
應知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眼前一亮,“你是說,方谷趙家?趙於光?”
劉權生篤定,“嗯!”
“哦!”應知低聲感嘆,“近年來的帝國,看來要地覆天翻嘍!”
兩人沉默無語,小小的學堂內,只剩風吹雨打聲。
這萬里江山吶,又什麼時候太平過呢?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