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岐,是不準修行者御空飛行的。
但倘若此時飛上個百丈千丈的高度,便會發現偌大的皇城宛若一張雪白的面紗,而那一個個販夫走卒,來往商販,便如同白紗上的一隻只螞蟻。
雷孤衡等人,便是這些的其中之一。
金馬門外已經響起了鼓聲。
顯然是從長樂宮中傳出的。
兩旁一些匆匆而過的人影應當也是修行者,雷孤衡的腳步不由的加快了幾分。
事實上一些凡俗之人可能經常想過一個問題,那些往日裡高高在上的仙家老爺,都是能上天遁地的大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尋常不易見得。咱們的那位陛下是如何有這般神通,讓這些仙家老爺都四方來朝,俯首聽命的?
其實很多年前,人族沒有皇朝。明明有著最為廣墾的土地,卻無一個將眾多修行者集中到一起的朝廷。
於是便有了驚豔人族近萬年修行史秦皇政的出現。
自那以後,人族中的修行者被外族殘殺、黎民百姓被外族奴役的歷史開始終結,修行者們得到了一個共識。朝廷可以沒有,但是一個統一的大方向必須要有。
現今的大方向,便是龍椅上的那位皇帝陛下。
雷孤衡心裡想著一些事情,腳步走的越來越快,便已到了長樂宮門前。
鳳岐四大城門中,金馬門是唯一一座沒有重建的,這座城門從前朝時便已存在。長樂宮的原型是當年的凱旋樓,據說每每有大勝而歸,為人族皇朝贏得巨大榮耀的將軍歸來,當年的秦皇便會在凱旋樓上位那些將軍、甲士接風洗塵。
世易時移,凱旋樓變成了長樂宮,秦皇政變成人皇。
雷孤衡來時,長樂宮外人數已然不多,此時卯時已過了大半,大多數宗門都已點卯完畢,他是最後一批修行者。前面的幾人走了進去,立刻有書記官大喊了一聲,“羽化門到。”
負責守門的甲士和登記的書記官見雷孤衡半晌沒有動靜,皺了皺眉頭,道,“請柬呢?”
雷孤衡道,“我們是劍宗之人,先前已登記在冊,此時想先進去點卯。”
這書記官正是那日裡為難過徐來的那個書記官,此時他臉色淡然,搖了搖頭,“沒有請柬,不能放行,這是規定。”
雷孤衡皺了皺眉頭,想要說些好話,可他哪裡會說好話,便是對徐來,大多也是三腳踹不出個屁來。有些執勤的甲士見場面不對,已經開始朝著這邊走來。便在雙方僵持的時候,夜送客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似是認得那書記官,走來笑道,“馬大人,這幾人我倒是認識,安生人,不如先讓他
們進去?”
馬大人已有幾分不滿之色,“夜御史,不是我馬某人故意難為你,主事之人未到,沒收回請柬便把人放進去,到時候查下來,我們是要被追責的。”
夜送客試探著道,“那不如這樣,先讓他們進去,到時候金閨宴開始,若主事人沒來,再把他們趕出去不就行了,您看這樣可行得通?”
馬大人想了想,這樣雖也不符合規定,但卻不會被追責到自己身上來。想了想,對於夜送客這位看似已是頤養天年的朝中元老,馬大人還是不介意給一番薄面。於是道,“既然這般,那便按夜御史所說。但若宴會開始時主事人還沒來,那我說不得只能請他們離去了。”
這件事暫時便這般定下,雷孤衡稍稍定心了些,正準備入宮時,一道人影斜地裡竄了出來。
雷孤衡一驚,失聲道,“你怎麼來了?”
陳隨便已察覺幾分不尋常,急道,“師父呢?師父在哪?”
……
……
夜送客斜靠在椅子上,看起來便如同睡著了一般。
雷孤衡其實是有一些話想與夜送客說的,他很清楚這位看起來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管的老人並不像表面上那般什麼都不關心,什麼都不知道。
但夜送客已表明了態度。
現在這種場合,兩人並不適合做進一步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