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方從哲從袖中掏出幾本奏摺低頭遞上,朱常洛看了方從哲一眼接過奏摺道:“哦?不知是何事讓方閣老如此緊張,竟挑今日遞上奏摺?不能等待演武結束再說嗎?”
方從哲聽出了朱常洛話裡的不滿,連忙道:“此事老臣本想一早就稟告殿下,只是殿下事務繁忙老臣不得已才在此時提起,而且此事涉及京營,正好國公爺此時也在,於此時說起倒是不至於太過唐突。此事事關重大,殿下一看便知。”
朱常洛翻起一本奏摺後臉色突的就變了,接著又拿起另一本彈劾的還是同一件事,他急忙將剩下幾本奏摺一個個翻開後,然後雙手一把將幾本奏摺摔到張維賢面前道:“好一個京營,張都督真是管理有道、御下有方啊。”
張維賢急忙伏在地上撿起一本奏摺,看完後連忙起身道:“殿下,此事另有隱情,老臣本想擇日稟告殿下,只是沒還沒來得及就……”
朱常洛咬著牙道:“如此說來此事屬實了?”
只是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是朱常洛向駱思恭遞了個眼神。
駱思恭心領神會,也從地上撿起一本奏摺看了看道:“殿下,此事微臣倒是也略知一二,正如張都督所言,此事另有隱情。”
“哦?有何隱情?”
張維賢抬起頭道:“殿下,在陳奏之前,老臣倒是想問方大人一句,京營司庫的火器丟失乃是我京營之秘事,連駱都督和老臣都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清,不知彈劾老臣的幾位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方世鴻道:“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京營火器虧空嚴重,自然是有人看不過去才向幾位大人舉報了。”
張維賢朝著一群人的後面大聲說了一句,“既然方大人此時將這事提出來,不如幾位大人請上前與老臣對峙一番如何。”
彈劾張維賢的幾人品級不高,最高不過四品,若是朝堂站班也不過是剛有資格入朝,還是站在最後,此時的位置更不用說了,若不是此時點將臺上鴉雀無聲,怕是那幾人都聽不見前面發生了什麼。
只是此時幾人即使聽見了也畏畏縮縮不敢上前,本來這事就是方首輔授意他們彈劾的,讓他們上前對峙,他們哪裡知道這訊息是如何得來的。
見幾人毫無動靜,張維賢朗聲道:“怎麼幾位大人既然參奏了老臣,竟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嗎?我大明的言官竟是懦弱至此嗎?”
督察院的御史言官們向來是以敢罵人敢挨廷杖著稱,哪裡受得了張維賢這等蔑視,於是幾人穿過人群走到前面道:“我等參奏一切不法,豈會有不敢言事之時?此時乃是我等親耳所聞,既然國公爺都已經認了,又要與我等對峙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向諸位檢舉老臣的可是這二人?”,張維賢說著舉起雙手用力的拍了拍。
接著就見幾個渾身甲冑兵士挾持著兩個人分開擁擠的大臣來到了太子朱常洛的面前。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參將劉成和把總石富行。
那幾個御史言官與這二人從來就沒有過接觸,更不用說著二人與他們透過訊息了,然而一旁的方從哲見這二人被捆綁而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其中一位姓陳的御史道:“我等御史言官有風聞奏事之責,國公爺還是與殿下解釋一番吧,至於我等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就不勞國公費心了。”
張維賢早就猜到了這事是方從哲在其中作梗,此時見了方從哲那慌亂的眼神更是確信了,因此他也不與這幾個言官糾結,轉而向皇太子朱常洛道:“殿下,京營司庫的火器丟失一事,便是這二人所為,老臣一時不查,讓這二人鑽了空子,做出吃裡扒外、勾結番邦之事,幸得駱都督相助,才得以將這批火器及時尋回,並且將建奴潛入京城的細作一網打盡,請殿下責罰。只是此時老臣覺得另有蹊蹺,這二人常駐京營,是如何接觸到女真人的?”
朱常洛道:“任何地方都難免出一些敗類,既然國公問不出什麼來,那這二人就交給北鎮府司去查吧,此事國公雖有責任,但好在能及時追回損失……”
方從哲一聽朱常洛有不追究的意思,連忙打斷開口道:“殿下,功過賞罰,不宜異同,如此潑天大事若是就此揭過,怕是難以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