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餛飩店,兩人又到了街上,顏歡還在為幾個銅板耿耿於懷,抬頭看見賣風鈴的小販,眼前一亮。
平心而論,這處的風鈴做得真不錯,顏歡挑挑揀揀,終於選中一個。
“這個送你。”顏歡提著風鈴,言笑晏晏。
燈下的美人笑靨如花,銅風鈴鈴聲清越,一切都美得不像話。陵鈞自問見多識廣,但此情此景,也不由深陷其中。他接過風鈴,溫柔地將一縷碎髮撩到顏歡耳後。顏歡後知後覺,面紅耳赤,少女的嬌羞也是別樣的風采。
兩人慢慢走著,各懷心事,轉眼到了顏家。
陵鈞打算像上次一樣目送她進門,顏歡卻道:“天晚了,進來喝杯茶吧。上次你送我回來,還有這次救我,我姐姐是一定要謝謝你的。”顏歡覺得自己舌頭有些打結,連顏思都搬出來了,完全忘了若是顏思見了他會有怎樣驚人的反應。
陵鈞斟酌片刻,終是答應了。
未免尷尬,顏歡先一步找到顏思,把今晚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然後才讓兩人見面。顏思是上得檯面的人,雖然對著陵鈞讚不絕口,但好在都在正常範圍之內,而陵鈞進退有度,一派從容,兩人相談甚歡。顏歡看到這種情況總算鬆了口氣。
見天色實在是不早了,陵鈞提出告辭,這回顏思倒沒再留人。
“我姐姐一向不拘小節,若有失禮的地方,請多包涵。”時下女子多溫婉恭順,顏思卻是張揚大膽,她怕陵鈞誤會顏思是輕浮放蕩的女子,少不得解釋一番。
陵鈞微微一笑卻是不甚在意:“我倒覺得顏思是真性情,這樣的女子,不多見。”
顏歡抿唇,但笑不語。
送走了陵鈞,顏歡又回到廳裡,她知道顏思一定在等她。
果不其然,陵鈞一走,顏思就暴露本性,急忙把她拽過來,“你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快從實招來。”
顏歡被她纏得實在受不了,舉手投降道:“好姐姐放過我吧。”
顏思不吃她這套,在一旁自說自話:“他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啊,弄了半天還真成戲文裡說的了。”
以身相許嗎?顏歡在心裡默默想著,雖然她承認陵鈞品貌俱佳,是不可多得的翩翩公子,自己也對他有好感,可是終身大事,豈能兒戲?況且陵鈞為人正派,說不定只當自己是知己,若是貿然表露愛慕之心,恐怕會引起他的反感,還是先放下這種心思,等探明陵鈞的態度,再做決定不遲。
翌日,顏歡卯時便起身,一番梳妝後,來到城外的龍泉寺參加祈福法會。龍泉寺歷史悠久,在長安頗負盛名,富人們喜歡在這樣的節日佈施,以彰顯自己扶危濟困的美德,久而久之,攀比之風盛行。顏歡年輕,還沒有久經世故,因此也沒多少功利之心,她捐了香油錢,便來到後山躲清靜。龍泉寺後山清幽,人煙稀少,與前殿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這個時節,暑氣尚未消散,白日出行的人們難免汗流浹背。富人們有冰盆,冰碗,但在這樣的天氣裡也只是聊勝於無。顏歡坐在觀景亭內感受陣陣清涼,她一手打著拍子,嘴裡哼著首小曲,心裡好不愜意。
“高山流水遇知音,想不到在這竟能遇到如此超凡脫俗之人,真是妙哉妙哉,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顏歡聽見身後有人,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站在她跟前三尺有餘的地方。顏歡看他不過二十多歲,中等身材,五官還算周正,唯一出挑的是一身打扮非富即貴,這種人不是平日裡顏歡能接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