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回去的時候,兩人都已恢復了鎮定。持盈雖然羞澀,但不似上次的慌亂,陵鈞一貫淡定,面上波瀾不驚。
“你…”持盈猶豫地問道:“你要在這裡留多久?”
陵鈞含笑地看她,“你在這裡多久,我就留多久。”
“油嘴滑舌!”持盈嗔怒,“那我是碧遊山的弟子,要一輩子在碧遊山,你也能留一輩子不成?”
“只要有你,一輩子又何妨,這裡人傑地靈,是個好歸宿。”
持盈本來是打算為難他,可他這樣的甜言蜜語,與平時截然不同,惹得她連連發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陵鈞意味深長道。
真是越說越放肆了!持盈睥睨著他,一本正經道:“做什麼牡丹花,要做也是做最厲害的鬼,看到時候你還怎麼欺負我。”
陵鈞訝然,“好好的美人不做,竟然想做鬼,不過你是當不成惡鬼的,頂多是個豔鬼。”
“你才豔鬼!”持盈氣得打他。
“美斯人哉,當世無雙,渺渺兮予懷,君似豔鬼。”
持盈說不過他,只好抱著腦袋咕噥,“平平都是人,他怎麼就知道這麼多呢?”打不過就算了,連說都說不過,以後可怎生是好。
翌日,持璃在翠微峰上練武,持盈驚訝地發現她進步極大,看來這幾個月的努力修煉並不是一句空話。
“進步很快。”陵鈞在一旁道。
“你又沒見過她出手,怎麼知道她進步了?”持盈問道。
“我就是知道。”
這算什麼回答,持盈又問:“你也沒怎麼見過我出手,那你說我修為如何?”
“在你這個年紀裡,算是極難得了。”
“哦?那你自己呢?”持盈想知道他對自己的評價。
“我嘛…”他停頓了一下,“我不在其列。”
“為什麼?”
“因為我對這些並不在意,我既非出自名門大派,也沒有多大聲名可言,行事隨心而動,這樣的人並不討喜,自然也就得不到推崇。”
持盈誤以為他是懷才不遇,於是安慰道:“沒關係,千里馬還需遇伯樂,你到了碧遊山,師父一定會看重你,到時候在各大門派前引薦一番,你定能名揚天下啦。”
陵鈞見她這樣為自己著想,心裡很受感動,但還是笑著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從來不和別人比。”
“三師姐,陵鈞大哥!”持璃收了劍,朝他們走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持璃你進步真的很大。”持盈欣慰道。
“自從經過上次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敢偷懶了,之前天天晚上惡夢連連,滿腦子都是被妖怪吃掉的恐怖幻想,著實煎熬,於是白天我就努力練習,漸漸地就不做惡夢了。”
持盈與陵鈞對視一眼,原來還有這種事情,怪不得。一個人肯突然奮進必定是有極大的動力,持璃的動力就是擺脫惡夢,如此看來,她也算因禍得福。
正說著,忽然有人來報,說是掌門師兄請三師姐速到凝風堂。持盈與陵鈞對視一眼,都覺得奇怪,他們一向隨意,持節找她什麼時候這麼鄭重其事了,莫非是出事了?不得不說持盈的感覺有著近乎詭異的正確性,當他們踏進凝風堂時,持節已經在等候,他的身旁站了一位官家人。
持盈對於朝廷官職都不瞭解,但還是從那人身上看出了官僚習氣。他看起來四十歲上下,飽經風霜的臉上神色堅毅,身板兒筆直,肌肉結實,應是個武官無疑。持盈納悶,一個朝廷命官來這方外之地作甚,難道是想求仙問道?她這種想法不稀奇,越是身份尊貴富有的人越是不滿現狀,錢財身份都有了,就想要長生不老,讓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永遠延續下去。昔日秦皇漢武也是這個意思,只可惜,再是雄才大略,也不過一介凡人,能建功立業,卻不能罔顧天道,持盈看他若不是為自己而來,就是為當權者而來。
那武官見了持盈二人,抱拳行禮:“卑職王簡見過仙姑,見過道長。”
持盈被他的稱呼弄得哭笑不得,擺擺手道:“這位王大人折煞我了,我只不過是碧遊山一個小小弟子,斷不敢稱‘仙姑’二字。”
“仙姑何必自謙,碧遊山能人輩出,與我等凡夫俗子自是不同,王簡今日前來是有一件棘手的事要請諸位幫忙。”
原來是有事相求,持盈暗道,不知是什麼事情,但想來也不會容易,官家從來自視甚高,對旁的一概不屑一顧,今天肯紆尊降貴到這裡,只怕事情已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持節見她不說話,一旁補充道:“這位是京城來的王簡大人,官拜從二品鎮軍大將軍,今日來是為一件難解之事,我思來想去,覺得只有師妹能當此任,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