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一路風塵僕僕,早就熬不住了,她坐在大澤邊上一邊捶腿,一邊道:“照這種情況,咱們頂多能撐三天。”沒有人反駁她的話。沒有食物,沒有人煙,即使有水,三天也已是極限。持盈盯著水面發呆,此時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水平如鏡”,諾大的湖面,微風輕輕拂過,卻激不起半絲漣漪。死水尚且微瀾,這湖面卻是紋絲不動,再配上週圍的死氣沉沉,很是詭異。
“陵鈞,依你看這湖水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持盈習慣性地問道,在她心目中,陵鈞已經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
“水平如鏡,深不見底,確實有些古怪。”陵鈞坐到持盈旁邊,舀了一捧湖水。湖水清澈透亮,乍一看沒什麼特別,只是觸手冰冷刺骨,連陵鈞也忍不住微微蹙眉。持盈見了,也將手伸進去,只是甫一接觸,就冷得叫出聲來,她連忙甩甩手,只覺得經脈都被凍住了一般,整個手泛著青色,她一邊搓手一邊心驚道:“好厲害!” 若是尋常人,只怕這隻手就廢了。
一旁陵鈞見了,忍不住蹙眉道:“你做什麼也將手放進去。”語氣不善,隱隱有訓斥之意。
持盈被他說得一愣,當下也覺得自己魯莽,不由低下頭去。陵鈞見狀也覺得自己說重了,他緩聲解釋道:“其實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持盈打斷他,睜大一雙水眸,以此來證明自己沒有誤會他的意思。
陵鈞見她這樣緊張又無辜的樣子不由發笑,他一笑,持盈也笑起來。沉羽冷眼旁觀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重重咳嗽道:“二位,容我打斷一下,咱們先辦完正事再眉來眼去不遲。”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瞎操心,明明人家郎情妾意的都不急,自己卻在這當壞人,他決定,這事一了,有多遠躲多遠,實在受不了他們青天白日當眾(雖然只有他一個)眉目傳情。不是說人間的姑娘都是溫婉恭順,靦腆害羞的嗎?他怎麼就遇見這麼一位?
持盈對他已經不想再做過多解釋了,反正他認定自己不是個好姑娘,那再說什麼也是枉然。 三人休息片刻,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自己這邊還是毫無頭緒,難免心浮氣躁。之前聽神仙洞主的意思是會有人在此處接應他們,可是過了這麼久,一點動靜都沒有,讓人懷疑神仙洞主是不是在耍他們。這時,沉羽提議不如到水下去看看,或許會有收穫。
持盈聽了只想搖頭,剛才不是沒見識過這水的厲害,才一接觸就能把人凍僵,真下了水,如何能游泳?
“把這個吃下去,可以提升水下抗寒能力。”陵鈞將一粒藥丸遞出,持盈欣然接過。服下藥丸,頓時感覺一股暖流從丹田處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果然是好東西。
“我原是不打算冒險,但如今看來無異於坐以待斃。也罷,該來的躲不掉,咱們這就去吧。”陵鈞說完,率先下水,持盈沉羽緊隨其後。有了這藥丸,刺骨的湖水再也不是難題,三人在水下施展開手腳,朝湖底游去。
湖水很是清透,卻無魚蝦水藻,不多時,三人在水下摸到一扇暗門,這裡果然別有洞天。三人一起發力,將暗門開啟,門開啟的瞬間,湖水自動向兩邊分流,三人迅速躍進門內,將門重新關好。一套動作下來,俱是心跳如雷,好在沒出什麼差錯。這時,他們才有功夫仔細打量門內的光景。
這裡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儼然是個屋子的模樣,只是不知為何,他們這一進竟是直接進了人家的寢房。要知道,一般房子的建築,先是前院,然後是會客的大廳,往後走是後院,包括涼亭,花園,客房,主人的寢房等等,雖然細節上不盡相同,但大體上都是遵循這個規律,沒有哪個地方一上來先進寢房的,所以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除了感到驚訝,就只剩尷尬了,畢竟這麼私密的地方,非親近之人不能進,似他們這般,在外面怕是要被當成賊,非打死不可。
持盈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將屋裡的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拋開別的不談,這屋子佈置得還算雅緻。整個屋子用竹子搭成,一張床,素紗帳,臨窗擺著兩盆蘭花,窗戶半開著,依稀可見窗外翠竹林立, 這莫不是文人雅士的隱居之地?
持盈一邊想著,一邊伸手將窗戶徹底推開,眼前頓時豁然開朗起來。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大片竹林,清脆的鳥鳴聲點綴其間,幾隻肥胖的竹鼠,在地上蹦來跳去,好不愜意,目之所及,處處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這樣的美景令人心曠神怡,可是他們並沒有忘記來的目的,神仙洞主可不會好心地請他們看風景。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三人又小心地戒備起來,這地方再美,也可能暗藏殺機,一時大意,說不定會枉送性命,至少持盈對此深信不疑,她到現在也沒明白自己是怎麼著了神仙洞主的道。
出了竹屋便是竹林,陽光照進林中,斑斑駁駁地投下光影,那幾只蹦躂得正歡的竹鼠見有人來,立刻抖動著肥胖的身子朝林中更深處跑出。
“貪吃的胖竹鼠!”持盈笑道,要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捉幾隻回去養,碧遊山的師姐妹都很喜歡小動物。持盈正興高采烈,全然沒有意識到危險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