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俱是想起了孟蘇娘。
僅是不同的是,胡樂宗心裡邊是驚喜、大詫乃至絲絲迷茫皆都有,喬氏卻是多了二分不安。
待要再談啥,言賓賢笑道:“煩憂姑爹帶道了。”
胡樂宗輕輕沉靜下來,點了下頭。
一行人魚貫而入。
言賓賢的副帥,亦是出身言府旁支的一名言氏族人,整頓了軍隊,各去啦陰涼處歇息。
又過了一些時候,幾個家丁抬來啦三口大青鐵鍋子,裡頭是些解渴生津的湯水,帶頭的一個家丁堆著笑道:“諸位軍爺,道上辛苦了,我們主母特特要我們給諸位軍爺送些湯水過來解解渴。”
言副帥笑著接過了。
喬府這給軍隊所圍,引起了許多周邊兒平頭百姓的圍觀。富春坊周邊兒居住的也多半是大戶人家,同喬府平日中也是有許多來往,見那後邊那領頭的對胡樂宗行了禮,胡樂宗還笑著把領頭的請進,全都紛紛揣測此是喬府出了啥大造化。
在這一些圍觀的人中,有一個蓬頭垢面叫花子般樣子的婦人,手掌中拿著根歪扭的柳木作的手杖,身體上彌散著惡臭,邊兒上的人全都難掩厭憎之情的捂著鼻翼退開了幾步。
那叫花子渾然不覺,僅一對眼亮的嚇人。
“這鐵定然是攀附上貴人啦!”那叫花子婆娘瘋瘋癲癲的發出一下大笑,眼中越發的亮,“次房那幾個短命鬼,哪兒是掃把星呀,這分明是旺財的!”
“方六那一家人,便由於巴上了次房那幾個短命鬼,如今全都去縣城中住大屋子了,還買了丫環!”
“這不,這喬府如今也攀附上貴人啦!”
那叫花子婆娘神神道道的反覆唸叨著,只是她語調詭異,聲響又小,倒沒幾人聽的清她在嘟嚷啥。
終是有人不耐心煩,來驅攆她:“你這汙賤的叫花子婆娘,快滾快滾,死啦!”
那叫花子婆娘給推了個趔趄,在地下趔趄掙扎摸挲片刻,頂著滿腦袋灰大叫道:“你們這一些賤民,推我作啥!曉得我是誰麼?!我可是喬府太爺的小妹!”
諸人呵呵大笑,沒一個理睬的。
叫花子婆娘像是給激怒了,大嚷道:“笑啥笑!我便是喬府太爺的小妹!親小妹!你們這一些狗眼瞧人低的!”
這話激怒了許多人,當中有個滿面橫肉的猛男,滿面兇悍的衝上對那叫花子婆娘拳打腳踢:“你個臭叫花子,說誰是狗呢!”
叫花子婆娘給打的在地下翻滾哀嚎,邊兒上有人瞧不下去了,勸架:“行了行了,一個臭叫花子罷了,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那猛男又兇悍的踹了叫花子婆娘幾腳後,終是解了氣,往她身體上啐了口痰,氣呼呼的走了。
叫花子婆娘這般更是窘迫了。
這邊兒的響動早便引起了言副帥的留意,他派遣了個軍士過來問了下,那軍士在邊兒上打探了下狀況,便回稟了。
“回言副帥,那是一個瘋叫花子婆娘,自稱是喬府太爺的小妹,同旁人起了爭端,給打了一頓。”
言副帥在帝都中經年,早便明白一個理兒,那便是旁人的家事兒,不要管。
他點了下頭,要那軍士回了隊,也是沒理睬地下那給打的奄奄一息的叫花子婆娘。
叫花子婆娘躺在地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無人再理睬她。
她翻了個身,髒汙的結成了塊的髮絲往一邊落下,現出半張枯槁蒼老的臉,隱約能瞧出二分樣貌。
這叫花子婆娘,自然便是胡嬌娘了。
自打胡海城給朱家退親後,成了下個胡家莊的笑柄。胡海城一剎那沒了蹤跡,胡家人僅說他外出求學去了,其它的半個字全都不提。
胡嬌娘原先便是仗著胡海城才在獨眼龍子手掌中活下來,雖捱打不曾少,可多半獨眼龍子還會給她留一口氣兒,可自打胡海城出了事兒,獨眼龍子又納了個妖妖嬈嬈的妾氏,成日中開始往死裡打胡嬌娘,胡嬌娘給打了這樣長時候,一剎那便察覺出來了,她乘獨眼龍子跟那妾氏不留意,偷取了家裡頭的銀錢,跑出,預備來投奔碭郡那富貴的二哥。
結果半道上胡嬌娘的銀錢便給人偷走了,倘若不是她這一些年給磋磨的狠了,樣貌枯槁如老嫗,只怕連人全都的搭進去。
就這樣一道乞討,一道摸爬滾打的,胡嬌娘終究到了碭郡。
結果便聽著了這樣一個大訊息。
胡嬌娘忍著疼從地下摸挲著坐起,她給打的多了,壓根不在意這一些。
她揀回來那根柳杖,拐著杖起了身,搖了下晃晃去拍喬府的正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