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恰好在門邊,便見著倆健碩婆娘把軟轎停在院兒中,幾個丫環攙撫著一副孱弱樣子的言蓉女下啦軟轎。
天兒冷異常,胡春姐裹了件兔兒毛的披風便站立在一邊。
鄺二奶奶嚇一大跳,道:“表妹咋過來啦?……淼淼此是咋啦?”
胡春姐有一些歉意道:“二表嫂,著實有一些不大好意思,由於我的大意,要淼淼受罪了。”
一邊兒講著,她一邊兒令丫環把言蓉女撫了進屋。
言蓉女心虛的張口,叫了下“孃親”。
鄺二奶奶正心痛女兒,亦是不清楚發生了啥事兒,便沒留意到閨女話中的心虛,心急道:“淼淼,你咋啦?”
吃壞肚兒這類丟臉的事兒,言蓉女並不想提,她躺在炕上,拉了下棉被,遮住了半張臉。
鄺二奶奶一見閨女這副樣子,心頭又是嘎登一下。
每每言蓉女犯了錯時,便是這副模樣。
鄺二奶奶正捉摸著,又聽邊兒上的胡春姐歉意道:“……二表嫂,早晨淼淼吃了幾個金桔,我沒問清晰,便要她吃了牛乳羹,這兩樣相沖相剋,淼淼遭著脾胃了。”她從丫環手掌中拿過幾個藥包,遞到鄺二奶奶邊兒上的丫環手掌中,“已瞧過郎中了,郎中說沒啥大礙。此是郎中給開的調養的藥,還請鄺二奶奶記的提醒淼淼吃藥。”
原來是這般!
鄺二奶奶心頭雖說還是非常心痛閨女受的這一遭罪,只是亦是輕輕鬆了一口氣兒。
她還覺得出了啥大事兒呢。
鄺二奶奶緊忙道:“表妹別這樣說。亦是怪淼淼貪吃……好在沒出啥大事兒就行。”
言蓉女在棉被下頭扁了扁嘴。
客套一通後,胡春姐回水蓮堂去了。
鄺二奶奶站立在言蓉女炕邊兒,看著言蓉女半張臉瞧,直把言蓉女瞧的不舒坦,一拉棉被蓋住整張臉,燜聲道:“孃親你瞧啥呢!”
鄺二奶奶把棉被扯開,要言蓉女現出臉來,果真不出她所料,言蓉女心虛異常,壓根不敢瞧她的眼。
鄺二奶奶諷笑一下:“講完,還是有啥事兒?若僅有你吃錯東西這樁事兒,現下你哪兒會這樣老實,鐵定在那怪這怨那的作妖了。”
言蓉女一開始死活不講,後來見著實瞞不過她孃親,至此才磕磕巴巴的把事兒原委講了。
鄺二奶奶聽了實在不清楚要咋罵這閨女好,著實禁不住,給了閨女腦門一個暴慄:“你呀你呀,真真是要我說啥好!……也便你表姑媽脾性好,你那樣猜疑她投毒,她全都沒跟你翻臉。真真是……真真是不清楚要我說啥才好。”
言蓉女抱著頭,委曲巴巴的癟了癟嘴。
這事兒她自知理虧,著實沒還嘴的地方。
鄺二奶奶暴躁的在房屋中轉了一圈兒,停下步伐,轉頭叮囑星眼:“去,把你們家小姐平日瞧的那幾本話本子全都給我丟了去!”
“孃親!”言蓉女尖叫。
鄺二奶奶諷笑道:“起先你還嫌你表姑媽看些雜書。你自己看咋不講呢?……看便瞧了罷,只當個怡情消遣,孃親平日亦是不講你啥。可你錯便錯在瞧了話本子,還愚蠢的覺得話本子上的事兒全都是真真地!中毒?……虧你想的出!”
“還猜疑你表姑媽投毒毒你?!她毒你有啥用呀你反而是說呀?!”
“那話本子上還寫書生小姐後花苑呢,咋,過幾年是否是你也是想尋個窮書生來一回後花苑之約?”鄺二奶奶鋒利道,指頭點著言蓉女的頭,恨不的戳進她腦中去。
言蓉女自知理虧,扁了扁嘴兒,不敢講話。
鄺二奶奶兀自不解氣,尋思到胡春姐適才滿是歉意跟她賠不是的模樣,實在是愈想愈臊,她捂住臉:“天吶,我這閨女,真真是,真真是太要我丟臉了。”
言蓉女,哇的一下哭出。
胡春姐回了水蓮堂,又給祁山太君拉了去問了下那時具體的狀況。
胡春姐簡單的講了下,僅是隱去啦言蓉女的那句猜疑的質問。
祁山太君覺的有一些好笑:“淼淼只怕話本子看多了。”
胡春姐溫綿的一笑,沒接話茬,而是岔開了話題,對祁山太君道:“……姥姥,我好長時間沒去外邊逛過街了,很有一些想念,明日我想去薈萃樓吃個飯。我可以出去麼?”
祁山太君哪兒舍的回絕胡春姐的要求?她那一對滿是碧波的眼看過來,眼中寫滿了懇求,老太太心全都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