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圓月此刻像是啞了火,一言不發,大約是曉得自己講話不好聽,怕自己一張口再惹惱胡春姐。
胡春姐雖對這對主僕印象不咋好,可這齊朝雲講的也對,荒郊野外的,倆娘子家的,是挺不安全的。
她便點了下頭:“可以。”
這倆字一吐出來,那圓月的表情一剎那又恢復了二分的意:“你們安心,我們家太爺在帝都作大官,屆時少不了賞些好玩意兒給你們。”
呵呵,賞?
胡春姐沉靜的一笑。
齊朝雲似是沒尋思到圓月在此刻壞事兒,她瞧了一眼圓月,圓月面色輕輕一變,縮了下頸子,不敢再談啥。
“我這婢女講話不大中聽,冒犯了小妹,還請小妹不要見怪。”齊朝雲柔聲道。
芍藥也是有一些生氣了:“齊姑娘,你們家丫環講話也太不好聽了一些。我們家小姐好心要捎你們一道,用‘賞’這字兒,也太侮辱人了罷!你這一句不要見怪,也太輕描淡寫了一些!”
齊朝雲見胡春姐意味深長的瞧著她,心頭一嘎登,曉得簡單的一句賠不是對方是不計劃打算就這樣罷了的,沒準兒一怒之下便不捎自己了,她心頭一緊,緊忙又解釋道:“小妹不要生氣了,千錯萬錯全都是我的錯。我沒管教好圓月……她是我在鄉間的繼母給我選的婢女,我上京尋親,也僅有她肯跟隨著來服侍我。瞧在她一片忠心的分上,平日中她有些小毛病啥的,我亦是不大好去說她……我曉得圓月講話不中聽,可她亦是為我好,究竟我們倆小娘子孤身在外,倘若不強硬些,講不的便會給人咋欺綾了。她一個小娘子家,為我這不中用的姑娘變的這般潑辣,我又咋忍心去說她……千錯萬錯全都是我的錯,小妹要怪便怨我好了。”
齊朝雲講的非常誠懇,乃至還落了淚,眼圈紅紅的,瞧上去可憐異常。
圓月心頭酸楚一片兒,覺的主兒這樣理解她,還樂意為她認錯,她圓月便是為主兒死了也值了。
軟心腸的芍藥適才還在生氣,聽了齊朝雲這樣解釋,她也生出了二分惻隱。想一下亦是,這齊姑娘生的亦是不錯,她們倆又是倆女人沒護衛,如果丫環不潑辣些,講不的在外邊要吃啥虧。
這般一想,芍藥連帶著看圓月全都順目了二分,瞧齊朝雲更是充斥了憐憫。
不單單是芍藥,連帶著幾個忙裡忙外的走鏢師傅聽著這話也生出了二分感慨。
宋姥爺去套馬了,古老闆拾掇了一些瑣碎,也把那一些話聽著了耳中。他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胡春姐,見胡春姐神情沉靜異常,瞧不出啥想法,一笑,沒再談啥,提著那一些個零碎散件出去了。
胡春姐淡淡道:“行了,上車吧。沒下回了。”講完,轉頭先出了破廟。
古老闆走的慢些,見胡春姐出來了,笑道:“原來那一名圓月娘子這般可歌可泣。”
胡春姐笑道:“再可歌可泣,和我又何干?圓月可歌可泣便可以口無遮攔亂講話了麼?”
古老闆楞了楞,大笑道:“原來小姐心裡邊清晰異常。”
他還覺得胡春姐似個普通小娘子一般,給那齊姑娘三言二語講的軟了心腸。
芍藥動了下唇瓣兒,終是沒說啥。
破廟裡齊朝雲站立在原處,聽著外邊胡春姐同古老闆交談,輕輕的咬了下下唇。
轅車再啟程時,胡春姐那架轅車上多了齊朝雲跟圓月倆人。
齊朝雲一向生活在鄉間小縣府,雖在縣府中也是算作是個大家小姐,可究竟是在繼母手下討日子,父親又在帝都任職,不在邊兒上。齊朝雲這大家小姐的身分便多多少少有一些小家小氣了。
譬如,她還從沒有見著過內飾這樣奢華舒爽的轅車。
從外邊瞧,這轅車至多形狀怪異了一些,倒是也瞧不出啥,可一進來,齊朝雲便給轅車中頭的裝飾跟佈置給驚呆了。
驚呆了的不單單是齊朝雲,還是有圓月。
只是她的驚呆,便沒齊朝雲那般含蓄了,她摸摸這中,翻翻那兒,乃至摸到黯格的拉環也是想拉出來瞧一下。
芍藥著實有一些忍無可忍了,她出音道:“圓月,吃茶麼?”
由於適才齊朝雲講的那一些,她對圓月態度好啦許多,也多了許多忍耐度。
圓月可算作是老實坐下,待芍藥給她倒茶。她咂了咂嘴:“你們家亦是當官的呀?”
芍藥笑道:“並非,我們家太爺經商的。”
一聽是經商的,圓月適才老實了二分的表情又帶上了二分不屑。
自古重農輕商,雖說國朝提出了大力發展商業的行政方針大大提高了商賈的地位,可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瞧不起商賈。
“我們家太爺可是京官。”圓月誇耀道,“你們家再有錢也是沒啥用……”
“恩,是沒啥用。”胡春姐頷首,贊成道,“僅是至少能有舒爽的轅車坐著上京,可以捎你們一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