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端著水過來,見著那盒霜藥亦是“咦”了下,“咋多出一盒?”
胡春姐也是沒解釋。
其實她也是沒法兒解釋。
她自己全都沒料到過,關係僅是一般的吳秀莊,會深夜來給她送霜藥。
胡春姐右手接過茶湯,緩慢吃起。
得虧芍藥亦不是那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她見胡春姐不講話,心知鐵定有隱情,她一個丫環,也是沒必要曉得主兒的隱情,便沒再問。
“那,大小姐,我幫你擱到炕上吧。”芍藥從胡春姐炕上揀起那盒霜藥,輕輕擰開一條縫兒,聞了聞,訝然道,“小姐,這霜藥同起先齊婆娘送來的霜藥,味兒一模一般的清香。”
胡春姐心頭更確定了,大約這便是跟齊婆娘送來的霜藥是同某類。
僅是摁齊婆娘的說法,那一小盒便要200兩了,吳秀莊送來的這一盒,少說也是有那的三四倍大,豈非要好幾百兩?
這出手也過大方了一些。
胡春姐心頭一驚,腦中飛疾的閃過一個想法,卻是又覺的自己有一些異想天開了。
沒準幾百兩銀錢,吳秀莊壓根不擱在眼中。
胡春姐這般寬慰著自己,竭力令自己不去想這事兒,待芍藥滅了燈燭退下後,扒在軟枕上,暈乎乎的還是睡著了。
是夜,碭郡一家不起眼的宅院兒中,吳秀莊碾著牆上的瓦片跳進,幾翻幾落,最終進了個小院兒。
院中有個漢子,背身而立。
月光皎潔,男人的身形在月光映照下,好像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吳秀莊單膝跪下:“主兒,藥送過去了。摁你的囑咐,我沒說是你令送的。”
男人回身,眉宇漠然,猶若高山陳雪。
他淡淡道:“曉得了。”
吳秀莊想問啥,可主兒那副寒若冰霜的樣子,她又著實不清楚問了往後自己會不會給主兒大卸八塊。
算啦,新奇害死貓兒,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差就可以。
吳秀莊縮了下頸子,轉頭遛了。
隔天早晨,到了換藥時,芍藥有一些猶疑的瞧著那盒昨夜忽然出現的霜藥:“大小姐,真用這?”
胡春姐扒在炕上的軟枕上,視死如歸的點了下頭。
她倒不是怕那霜藥有毛病,著實是,換藥,太痛了……
芍藥邊兒上是胡樂宗特意尋來的老醫女,60歲的樣子,由於善於推拿,給胡樂宗請來啦府中給胡春姐摁摩上藥。
老醫女雙袖高高挽起,一見那霜藥,一聞到那味兒,便認出來了,“誒唷”了下,口吻多了二分開心:“這霜藥可好異常吶,小娘子可以少受二分罪了。”一邊兒講著,一邊兒從開啟的霜藥盒裡當心的舀了一些,細細的塗抹到胡春姐的背上,一邊兒笑吟吟道,“看這份量,這瓶兒霜藥可不便宜。看起來小娘子非常受痛愛呀。”講著話,她手掌上發力,有規律的在胡春姐背上淤青的部位使勁兒又摁又搓。
那霜藥一上背,胡春姐便覺的一縷清涼沁入肌膚,原先痠疼的後背一剎那輕快許多,再加之老醫女有規律的摁捏,胡春姐愈發覺的舒坦了許多。
背上抹完藥,左手手腕也抹了許多,老醫女一邊兒抹一邊兒感嘆,“這霜藥效用著實神效,便是太貴了,老太婆這一些年也是沒見著過多少。這樣大盒的,還是頭一回見,如果非見那特有的雕紋跟味兒,老太婆全都不敢認呢……”
胡夏姐在一邊瞧著長姐上藥,瞧了一眼那霜藥,怪異道:“長姐,這彷彿比昨日齊婆娘送來的那大了許多……”
胡春姐含含粥的扯了幾句,轉移話題道:“濱哥兒呢?”
胡夏姐見長姐不想說,倒是也是沒追問:“他用了早餐便去上學了。”
由於胡春姐遭傷,昨日睡的晚,今日起的有一些晚,沒同胡夏姐胡濱城一塊用飯。
胡春姐想起昨日中傅四奶講的聯姻那事兒,曉得那事兒鐵定沒完。想起胡濱城跟曾溫光是好友,以濱哥兒的脾性,鐵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後邊還沒準會有啥么蛾子。
心頭正嘆氣,便聽著外邊有丫環嘁嘁喳喳的講話,不多時,闖進來個小丫環。
胡春姐有一些眼熟,好像是喬氏院中的。
芍藥給嚇一大跳,面色一變:“外邊誰當值,就這樣大大唻唻的要人闖進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