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髒汙著實亦是不成模樣,閻美安覺的自己橫豎已到了喬府,亦是不差這一時半會,猶疑的點了下頭,跟隨著芍藥去了。
喬氏瞧著廳中的諸人,滿面為難:“你們瞧,這事兒應當咋辦?”
齊婆娘緊忙道:“誒唷我的太太呀,這事兒你可不可以應。且不講仙小姐講的幫忙到底是指啥,現下中閻府可是要犯,咱不可以粘呀。”
喬氏嘆了口氣兒,溫婉的面上現出了不忍的表情:“姑姑這話亦是為整個喬府著想,可究竟閻老太太亦是我姨姥娘,我同柏二夫人還是帕子交……”
“太太呀,這可非看交情時,”齊婆娘口水橫飛,激動道,“你想呀,喬府外邊還是有兵士圍攏著呢,咱家亦是無非是普通人家,哪可以跟軍爺們對著來呀,斷斷沒為旁人把咱整府全都搭進去的理兒!更況且你如今還是有身孕,也的當心留意自個兒的身體呀,這可非啥小事兒,一旦出個差池,那……”
齊婆娘最終這句提到了胡樂宗心坎中,他接連點頭,勸道:“太太,我曉得你素來純良,不忍看閻府落難,可現下著實不適宜摻合這件事兒。這般罷,太太你不要出面,我來吧。”
喬氏面上猶疑半刻,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兒,柔聲道:“那便煩憂郎君了。”
胡春姐全程在一邊坐著吃茶,冷眼瞧戲,見果不其然最終喬氏把這燙手山芋丟到了胡樂宗手掌上,亦是心頭黯黯給喬氏跟齊婆娘的無間配合給點了個贊。
只是,以她對她父親的瞭解,估摸這事兒,還是有的磨。
喬玉茵跑過來尋胡夏姐嘀嘟嚷咕:“二姐,你說美美大姐就這樣跑出來,她不怕家裡頭人擔憂麼?”
胡夏姐一聽這話,禁不住笑起,她這小小妹也曉得偷摸摸跑出去家裡頭人會擔憂呀?
胡夏姐拿來的這套衣裳以簡單舒爽為主,穿起來簡便異常,不多時芍藥便領著換好衣裳的閻美安回來了。
閻美安已止了哭,眼淤腫著,面上有悽苦之色。
進了抱廈廳,她亦是不看旁人,徑自向喬氏疾步過去。
胡樂宗怕這心情激動的小娘子再往喬氏肚兒上撲,緊忙擋在喬氏身旁,對著閻美安諧氣道:“美安,你表姨媽懷著身孕,你往這邊兒坐。”
閻美安怔了怔,咬了下下唇,還是倚言坐下了。
她方一坐下,便急不可耐的對著喬氏道:“表姨媽,你快幫幫我們家吧。打從我父親跟大伯父給捉走後,我孃親便日日抱著小弟哭,太奶也病倒了。表姨媽,求你了,你尋尋人,去府衙走一下關係,要他們把我父親跟大伯父放出來吧。這般我們一家人全都會感懷你的。”
喬氏為難的瞧了胡樂宗一眼。
這孩兒把事兒講的太簡單且太理所自然了,胡樂宗全都不清楚咋去勸她。
直白的跟她講不可能?這般對一個孩兒來說是否是太殘戾了一些。
胡樂宗猶疑了下,滿面為難:“美安,事兒沒你想的那般簡單……”
閻美安滿面不解,帶著二分委曲,反問:“為啥?……胡叔叔是不想惹煩憂麼?可我們家如今真異常可憐,你便幫幫我們家罷……”她可憐巴巴的瞧著胡樂宗。
胡樂宗心頭一軟,這小娘子跟他家夏姐年歲也差不離大,從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橫遭變故成了這般樣子,亦是可嘆。
胡春姐見她父親那副又頭痛又心軟的樣子,心頭亦是嘆了口氣兒。
她父親著實是個好人,心地純良,可有時真真是過於優柔寡斷了。
胡春姐黯黯嘆了口氣兒,還是開了口。她沉靜的瞧著閻美安:“美安小妹,你既然也曉得你們家的事兒是場煩憂,又何苦強人所難呢?”
閻美安錯愕的看向胡春姐,她著實沒尋思到胡春姐會把話講的這樣直白!
她有一些難堪道:“可是……你們家也並非作不到呀……僅是去走一下關係尋尋門路,求府丞把我父親他們放出來……”
胡春姐輕笑著打斷了閻美安的話:“美安小妹大約年歲還小,不清楚事兒的嚴重性。我說一句不好聽的,你們家犯的這事兒,可非簡簡單單走一下門路便可以把人撈出來的。”
閻美安面帶難堪的咬了下下唇:“可是不試一下咋曉得,一旦呢……”
“萬一?”胡春姐收了面上的笑意,搖了一下頭,“原來美安小妹你也曉得是萬一呀。那餘下的那一些可能性,豈不全都是我們家為你們家奔走,給視作你們家同黨,從而受到各類影響?”
她原先覺得閻美安僅是年少無知,因而才這般理所自然的提著要求。
原來閻美安她是曉得的。
大約,在她心頭,旁人會由於她們家受到咋樣的影響,統統不在她考量範圍內吧。
只是人在危難時,著實容易僅顧到自己。
胡春姐沒再談啥,輕嘆一下,從一邊兒的小几上端起茶,吃了一口。閻美安驟然從杌子上站起,卻是噗嗵一下跪下。
這一剎那險些把胡春姐手掌中的瓷杯全都給跌掉了。
這古代人下跪求人的習慣,這樣經年了,胡春姐還是有些不大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