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老者正是此間府邸的主人,當朝國丈、工部尚書盧遠望。
而面前的女子,則是他的親生女兒,宮中的盧貴妃。
若不知女子身份,只會當她是二三十歲的明豔美女,根本想不到已經是四十大多的人。也難怪這盧貴妃在後宮,能得皇帝恩寵數十年。
“唉。”坐穩了以後,盧遠望才又開口訴苦道:“我說與你這些,你萬萬不要與陛下講,心繫外戚,終歸是不好的。”
“父親!”盧貴妃有些急切道:“咱們家到底受了什麼欺負,你就與我說嘛,我有分寸的,都不跟陛下講就是了。我是您的女兒,總不能離了家,就把我當外人了吧?”
“好……”盧遠望道:“你能回家一趟不容易,本想都與你說些開心的事情,可咱們家最近實在是不大順意。起初可能是我在朝中行事不謹慎,有哪裡忤逆了左相大人吧,近來刑部就有些找我們工部的茬,拿下了工部近半數的人。”
“那梁輔國還是你的晚輩,怎麼的官職高了,就無法無天了?”盧貴妃氣道。
“官場不論年紀,他身為左相,我受他管轄,也是應該的事情。工部內裡確實有些貪腐案件,這些屬下官員的手腳不乾淨,是我監察失職,受些責罰也活該。可沒想到,竟有一群商賈告我黑白勾結、以權謀私,是朝中鉅貪!”盧遠望提到這些,言辭有些激動,“天地良心,咱們家的情況你也清楚,我貪那些錢做什麼用?”
“我自小與普通百姓家的女兒都沒什麼不同,父親做官從來沒圖過半分富貴,誣你貪腐,當真是黑了心。”盧貴妃跟著罵道,“這個梁輔國,平時陛下還常誇他忠正……”
“誒!”盧遠望抬手製止道:“可不敢妄議陛下……”
頓了頓,他又沉聲道:“陛下日理萬機,被奸人矇蔽也是有可能的。”
“哼。”盧貴妃與他對了個眼神,說道:“可不是嗎?陛下就是心地仁善,才會容忍他這麼多年。”
“那些也都罷了,反正都是朝中的事情。”盧遠望繼續說道,又壓低了一些聲線:“可是今早冠旭出門,卻被一名太子伴讀無端毆打。我後來去問,他說那人原來是梁輔國的私生子……”
“就一個私生子也敢打我的侄子?”盧貴妃一拍桌案,“這也欺人太甚了!”
“梁家勢大,反正我是不想再與他們鬥了。”盧遠望目光明晦難測,道:“索性年紀也大了,明日我就打算去朝中請辭,告老還鄉。給左相大人認個錯,也就是了。”
“父親!你若是走了,哪還有信得過的人給陛下掌管工部?”盧貴妃道:“這位子交給外人哪裡能放心?”
“傻孩子。”盧遠望慨嘆道:“我佔著這位置幾十年,招人嫉恨啊!”
盧貴妃凝眸道:“不行,還反了他梁輔國了?等我回了宮,非得找陛下去說道說道!”
“萬萬不可!”盧遠望重重說道:“只要你在宮中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這些年咱們盧家也沒少風光,這一次就打碎牙齒和血吞吧,我多退一步,離開朝廷也就算了。”
他的話音沉重,震得水波漣漪陣陣。
池底幾條小魚噌地遊開,好像要去哪裡報信一般。
……
待盧貴妃帶著幾名宮女走了以後,盧遠望才收起了那副滿腹委屈的面孔,眸光變得冰冷生硬。
半晌後,亭外陰影中傳來一個聲音:“得到訊息了,那女孩兒被誅邪司的人找到了,又是那個姓梁的小子。”
“花了那麼多錢,養了一群廢物,還不如梁輔國的一個私生子!”盧遠望皺眉道,“那明日上朝只好行險了……”
早上好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