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嶽問道:“洪玉鈴現在在哪裡?”
“我把她安置在書院的女子院落了,臨時借了一間屋子給她。”梁鵬道。
“我去叫人,快帶我們去找她!”梁嶽已經霍然起身,急匆匆將脫下掛在一旁的官衣又重新穿上,嘴裡兀自說道:“怎麼不早說?”
梁鵬則有些無辜地眨眨眼,“我在家裡等你很久了,你沒回來呀。”
李彩雲剛端了一盤菜上來,見兩個兒子突然都要走,立馬有些不悅道:“怎麼你才剛回來,就連小鵬都一起帶走了?”
“娘!”梁嶽邊走邊斟酌著說道:“情況有點複雜,就是……小鵬有個以前的女同窗找到劍道書院去了,我得趕緊去看看那個女孩兒。”
“呀?”李彩雲也一激靈,“都找上門去了?那我是不是也得去見見呀?”
……
朱門坊,盧家庭院。
此坊之所以得名,是因為臨近皇城,俱是王公大臣、當朝權貴的宅邸居所。在一眾豪宅之中,盧家其實算不得奢華,甚至可以說簡樸。
工部尚書家的府邸,只有簡單的幾進院子,後面帶著花池的小園林,都帶些古意。
這座宅子本就是三百多年前建造的,換了少說數十任主人。歷代主人也都只是修繕,沒有翻新重建過,所以就會顯得有些舊。
二十多年前,任工部左侍郎的盧遠望的女兒被選為妃子,才被賞賜了這一座大宅。在那之前,他們一家都只是住在一個小庭院裡。
若仔細探尋,當年的盧遠望其實與甄常之有些像,都是以清廉聞名的。
“方才我來時路過前院,似聽到冠旭在那裡哭泣,這孩子又是怎麼了?”
四季常開的荷花池旁,身著一襲華麗錦緞宮裙的女子緩緩走過,口中閒聊問道。
她露出的面容與肩頸肌膚白得在日頭下反射陽光,一頭高高的堆雪髮髻,金釵玉簪,相當繁瑣。可精緻薄削的肩卻穩穩的,步子邁得極平,看不出半點搖晃。細眉杏眼,眼睛大而明媚,波光柔如春水。
雖然她走得端正,身後依舊有四名宮裝侍女緊緊跟隨,生怕她略有失足似的。
與女子走在一排,只略微落後半個身位的,是一名滿頭蒼勁白髮的老者,穿著藏藍色的衣袍,緩步踱著,一樣四平八穩。
觀這女子的體態臉型,倒是和老者有六七分相似。
“自己辦事不利,讓人打了,回來哭訴,想讓家裡人給他報仇。”老者嘆口氣,道:“可咱們盧家小門小戶,就算讓人欺辱了,忍一忍也就算了,哪能說報復就報復?”
女子回眸一瞪眼,“偌大個神都城裡,難道還有敢欺負咱們盧家的人?”
“你這些年在宮中,外面的事情我向來不願意與你講,只怕你心直口快,與陛下說了去,影響了你後宮的處境。”老者道:“其實近來……咱們家已是風雨飄搖了。”
他說這話時,還瞥了眼後面的四個侍女。
侍女們只是垂頭跟隨,盯著女子的腳,好像一點沒聽見二人的交談一般。
“父親不必擔心這些,陛下疼我,向來是怕我受了委屈的。”女子走到湖畔一處亭子前,一搭手,便有侍女扶著她落座。
老者隨之坐在對面,屁股只擱在半個椅子上,身子坐得很直。
女子雖叫他父親,可他卻很恭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