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兒,說來聽聽。”我看著她,一心期待的問道。
“想來我這來鳳殿中,蜿著一汪清流,逶迤不斷,直至石溪深處,而於此又連著朗月閣,那裡奇石崎嶇佈於溪邊,活水源源,可以在那兒準備一個曲水流觴之宴,亦可讓這南城巡使攜眷入宮,單住一日,再加之桃釀一二,酥點一二,豈不好?”她只於案邊徜徉著說了一通,我聽之趕忙出聲又接之補充道,“還有樂音一二,詩墨一二便更妙了!”
當晚,
朗月閣,
她本是不想來的,但也實在拗不過我的意思,便只好亦跟著去了,玉魄素明,松吹清飆,曲水流觴,杯酒琴樂,簡席玉碟,皆已齊備。
不時,南城巡使便至,只牽著她向其迎去,南城巡使一向憨厚雄壯,其實甚少有人能一眼就看出來他會是個文官兒,其之一邊,立之一女子,面若滿月,唇色姜紅,這便是南城巡使的妻眷,璃兒與這女子互交一眼,皆望之含笑。
“陛下,臣叩謝陛下厚愛!”那南城巡使只於我身前跪地謝道。
“卿何以如此,快快請起!”我見狀將其扶起道。
簡單的寒暄幾句後,眾人皆按位入席,“這是……曲水流觴之宴?”那南城巡使一時不可置通道。
“正是,多虧吾後之巧思。”我只對其將璃兒誇讚道。
“平日只聽眾人道之娘娘仙貌絕佳,不成想,今日一見方知才思亦不是常人所及。”南城巡使詫異一刻後,方敬言道。
“是啊,不見娘娘我等草芥一天天的還總自得自意的呢,現在想來果真無趣。”其之妻眷亦開口言道。
璃兒已經被說得很不好意思了,只微微擺手道,“你們快別說了,本宮都要飄飄然了,其實這都是陛下的意思,本宮不過只是起了個點子而已。”
“如此雅興,怎能少了作詩呢?”南城巡使吃了一口菜,只放筷如此道。
“作詩我可不成,我只能隨意接上兩句罷了。”南城巡使之妻眷自己罰酒並直言道。
璃兒只對其出言安慰道,“無事的,詩書本宮也不是很通,咱們只隨意玩玩兒罷!”
其聽我言也只好不再推卻,扭捏的應承了下來。
南城巡使對此情致最高,首先起頭道,“天清風顯處,柔柔花木深。”
我捲袖從曲水中取過一流觴,接唱道,“石峋杯酒握,那堪東風殘。”
璃兒看著我,只想到一句,“新燕回舊巢,衣羽不漸色。”
我又淺嘗一口,眼神掃過眾人道,“月下親朋聚,周星遮雲散。”
璃兒復聯道,“桃花迎風落,蜜蝶只其中。”
南城巡使起手指著水中,大笑一聲道,“牽牛隱於澗,渠水總無情。”
其之妻眷終緩緩道,“觴自其上來,啟於香袖間。”
我自將詩鋒轉道,“若問云何辜?只羨鴛鴦淚。”
南城巡使又道之,“彈指三年月,人間悲絕滅。”
璃兒再而有了一句,感觸看著頗深,“君懷閔人情,蒲草左右伴。”
如此幾輪過後,自然是以我為首,南城巡使次之,但是我明白璃兒的文采根本不在我之下,她是故意成全於我的。
我與南城巡使此時詩意正濃,只顧把酒言歡,對月而談!
從禮義詩詞談到曲賦哲理,從滄桑人事談到政見策略,再莫名的聊起君臣公事,沿途巡察所見。
春分過後,便是清明。
而南城巡使及其妻眷於宮中安住一夜後,翌日一早便出宮去了。
清明當真不是個好日子,引人傷感悲楚,滿心的惆悵,又不奈之何!
我早早便來到來鳳殿中,卻只得知她出宮祭拜商公去了,人之常情,清明嘛!
我自坐於院中石凳上,正孤身一人奏壎賞月,杯鳥花香。
忽然感覺有人從身後用雙手輕輕矇住了我的眼睛,我一言不發,但清楚這冰涼而又柔軟的手只會是璃兒的,故而我便將玉壎放於石桌上,悠揚樂曲生生中斷,然又寂寂的向上抓住她,一把拉過,“今日拜祭商公,怎麼去了這麼久?”
她轉身坐在我的腿上,看著我緩緩出聲道,“謝謝你。”
“謝我?謝我什麼?”我被她說得反倒不知所以了。
“今日,我回宮時路過商公府,本以為那裡早已織網密佈,卻不想,竟還跟以前一樣的乾淨整潔。”她於說話間好似夾雜著些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