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魂魄才是最後的錨點!“沈懷安的冷笑混著銅鐘殘片扎進脊背。
沈青瓷的牡丹紋旗袍在時空亂流裡翻卷,脖頸烙印突然灼燒——船身“霍家祖宅地基“的鏽跡正蠶食她的影子,而山本一郎的羅盤碎片在百米高空折射出七重倒影。
她抓住貨輪桅杆時,腕間突然浮起1932年北平地宮的青銅鎖紋。
生鏽的鉚釘劃破掌心,血珠墜落的軌跡竟與霍世襄懷錶鏈的掐絲紋路重合。
當第一滴血滲進甲板裂縫,整艘貨輪突然響起南京城破時的防空警報。
“這才是真正的命鎖......“沈青瓷踉蹌著觸控船身鏽跡,指尖傳來重慶大轟炸時的灼痛。
那些斑駁的腐蝕痕跡隨著她的移動重組,漸漸顯露出霍氏宗祠特有的萬字不到頭紋樣。
當她的淚痣血珠滴在甲板中央,鏽跡突然翻卷成北平地宮獸首銜環的圖騰。
暗格裡滲出的血水突然倒流。
沈青瓷的旗袍下襬被某種力量釘在原地,牡丹紋的絲線一根根繃斷,在空中拼出霍世襄自毀時的戰壕地圖。
她忽然聽見北平初雪落地的簌簌聲——那是1932年新婚夜,霍世襄用佩槍抵著她太陽穴時,窗外雪壓青松的響動。
貨輪底艙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沈青瓷脖頸的烙印蔓上左臉,在淚痣位置綻開血紅的並蒂蓮紋。
當她循著聲音掀開鏽蝕的艙蓋,瞳孔猛地收縮——泛著磷光的海水裡,霍世襄那件染血的白襯衫正裹著南京城牆磚碎塊,領口別針上晃動的,赫然是她前世流產時遺失的翡翠耳墜。
“時空閉環需要錨點......“霍世襄的殘音從浸血的海水裡浮起。
沈青瓷突然看清那些磚石碎塊上密佈的彈孔,每個孔洞都嵌著半片青花瓷——正是霍世襄在重慶碼頭捏碎的鐲子殘片。
鹹澀海風捲著硫磺味撲面而來,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1943年的香港暴雨與1937年的南京炮火在視網膜上重疊。
甲板突然傾斜成四十五度。
沈青瓷抓住纜繩的瞬間,旗袍開衩處突然露出小腿的陳舊槍傷——那分明是沈懷安1937年陣亡時的致命傷位置。
鏽蝕的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十個時空間隙裡同時破碎,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年份的霍世襄。
當最後一塊銅鐘碎片嵌入貨輪煙囪,沈青瓷的銀簪突然自發挽起長髮。
簪頭的珍珠裂開猩紅光暈,映出山本一郎扭曲的臉正從羅盤裂縫裡鑽出。“多謝沈小姐啟用錨點......“他的和服下襬滲出重慶防空洞的泥漿,軍刀劃開的空間裂縫裡,1932年的婚書殘頁正被南京血水浸透。
沈青瓷突然扯斷珍珠項鍊。
散落的珠子在甲板上彈跳成六爻卦象,她盯著卦象中央的裂痕——那正是霍世襄左手無名指疤痕的形狀。
貨輪汽笛突然發出北平喪鐘的轟鳴,她的繡鞋陷進突然軟化的鐵鏽裡,旗袍暗紋與船身腐蝕痕跡的咬合處,開始滲出1939年香港淪陷時的黑雨。
在時空褶皺即將閉合的剎那,沈青瓷將帶血的銀簪刺進甲板。
簪身映出霍世襄最後的殘影:他燒焦的軍裝口袋露出半張船票,票根編號正是此刻貨輪吃水線的刻度。
當海風掀起她染血的鬢髮,船身鏽跡突然沿著牡丹紋路蔓延至心口——那裡浮現的鎏金纏枝蓮紋,與香港鐘樓爆炸前的銅鐘內壁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