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坦言
陳霜降都覺得痛了。悶悶地哼了一聲,何金寶這才鬆了鬆,讓陳霜降能躺的稍微舒服一些,很小孩子氣地抱怨著,“怎麼就跟鋸嘴葫蘆一樣,都不肯說,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猜得到你究竟在想些,我們打小就是一塊長大的,一起經歷了多少事情,還有是不能說的?”
“……”
“我不是讀書的料,也只會打仗,那些彎彎道道的道理也不會說,更不會猜,我知道你心裡藏著事,覺得苦,只是你不說,我是不會知道的。”
“突然就說和離的,你不知道我心裡也覺得苦,簡直就跟裂開一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這樣的情景,總想著能好好地過些日子了。你卻是和離和離的,有話不能好好說,就算是怨我推了你,你推回去打回去就是,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捨不得。”
還是頭一次聽何金寶說上這麼許多的話,陳霜降不由地有些傻了,心裡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一陣翻湧,也不知道究竟是味道了。
何金寶似乎是也不知道該說好,只嘆了一口氣往陳霜降這邊湊了湊,撥出的熱氣吹動著陳霜降的髮絲,感覺癢癢的。
不安地動了一下,偶然抬頭,才發現何金寶閉著眼,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在說了那麼許多話之後,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陳霜降不覺有些氣憤,恨恨地伸手揪住了何金寶的臉頰,看何金寶仍是不知不覺酣睡的模樣,不由地慢慢地鬆了手,低聲地笑了一下。
醉的太厲害,何金寶倒是把他自個說的話給忘了大半,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陳霜降正坐在窗前低頭做著針線,安靜地彷彿一幅畫一般。
“醒了?”被何金寶盯得有些久,陳霜降終於覺察到了。放下針線,對著何金寶笑了一下,問,“廚房裡做了醒酒湯,要給你端一碗麼?”
何金寶坐起來晃了晃腦袋,睡了大半天,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醒酒湯的味道又不大好喝,何金寶自然不大想喝,趕緊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的事情,何金寶只隱約記得一部分,看著陳霜降總覺得帶了幾分心虛,躲躲閃閃地盯著陳霜降看了半天,卻是被陳霜降一眼掃過來,就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直泛紅,趕緊隨便找了個話來問:“這是在做?”
見何金寶好奇,陳霜降就把繡品攤開了給他看,是一面紅色綃制小屏風,用攙雜著紅絲金線繡的鳳凰展翅,基本形狀已經出來了,陳霜降正在串著黑珠子當作眼珠子用。
“我們家裡不是不能用金絲的麼。這用來做用?”何金寶覺得奇怪,抓著腦袋,往陳霜降那邊走了幾步,看陳霜降似乎也沒生氣的樣子,“病還沒有好,就不要做這些事情,多費神。”
“不是家裡用的,打算給皇后千秋用,還可以看麼?”
一說起來,何金寶倒是想起來了,九月份是個大月份,十九日是佟皇后的千秋,二十八又是萬壽,朝廷剛定,嘉寧帝生性節省,也不打算大宴,但是該有禮節卻是不能少,百官還是要準備相應的賀禮。
送禮這檔子事,本來就是最細瑣麻煩,送貴了自己承受不起,送賤了收的人不高興,送得不妥當了,沒準心裡還會紮根刺,送來送去的反而送成了仇。
這可是大事情,正正經經地商量了一陣,何金寶就說:“今年才是第一次,皇上又不是那麼講究的人,我們還是不要太出頭,平常些就好。我看你這個就是不錯。給皇上的禮物,等下我去東街那裡找一找。”
陳霜降點頭。
等吃過飯,何金寶就穿上衣服準備出門,陳霜降拿了荷包給他裝了錢,一邊說:“也帶如玉一起去吧,都沒怎麼帶她出去逛過的,總悶在家裡也不大好。”
“嗯。”何金寶應了一聲,看著陳霜降伸手把荷包遞過來,憨憨地笑了一聲,說,“這個樣子,好像真的夫妻一樣……”
陳霜降有些無語,他們本來就是明媒正娶,拜過天地,寫過婚書的真正夫妻,怎麼能叫好像的。“說胡話呢?”
被陳霜降惱怒地擰了一把,何金寶非但不惱,反而是嘿嘿地笑了起來,陳霜降雖然很盡職,但是一直覺得太冷清了一些,似乎是沒東西,無論是何家還是何金寶都沒有能放進她心裡,雖然是夫妻。卻是比陌生人更遙遠一些。
這樣會笑會惱會跟何金寶要求的陳霜降,反而像是突然走近了何金寶生活一樣觸手可及,雖然並不知道因為,何金寶卻是由衷地覺得高興,總是這樣親近才像是一家人。
呵呵地笑了一陣,何金寶突然想起來自己那個很少有時間關注的兒子,就說:“何珗醒了沒,反正有空,也也帶他一起逛逛吧。”
“盡胡說,何珗他才多點大,也不怕他被人擠了。等以後長大,總有纏到你煩的時候。”
也不知道樂,一直到出門的時候,何金寶都在那裡呵呵地傻笑,看得何如玉很憂鬱地嘆了一口氣,對著陳霜降保證:“嫂嫂放心,如玉一定好好看著哥哥,不讓他走丟被壞人拐了去。”
“嗯,如玉一定要把哥哥好好地帶回家哦。”
等何金寶出了門,陳霜降坐了一會,覺得累,就躺回床上繼續繡她的屏風。這一陣歇下來,傷已經好了大半,等到千秋節的時候,應該就可以正常走動了,這屏風總要是早點繡好才是。
只是陳霜降越是想著騰出空隙來,事情反而越是多,何金寶剛出去一會,就有下人來說何夫人來了。
“告訴她老爺不在,請她回去。”何夫人實在是難纏了一些,既然都已經翻過臉了,陳霜降可一點都沒有打算和好的意思,皺了皺眉頭。
柳花為難了一下,說:“太太,何夫人還帶了一位客人,說是表姑娘。”
表姑娘?何家在京城還有親戚嗎,而且怎麼親戚還特地帶到這邊何家來的?陳霜降問了一下,聽見到柳花描述了一次那表姑孃的長相,又說她姓李。陳霜降一下子就明白了,李蘭佩,何夫人居然把李蘭佩帶到這裡來了,陳霜降突然地就是一陣的怒火,她究竟要逼迫陳霜降到地步?
“老爺不在家,我受傷不能待客,去送客。”
柳花自然是答應去了,不過沒一會,就聽到一陣的喧鬧聲。還夾雜著柳花驚恐地叫聲:“何夫人您不能進去!”
陳霜降幾乎要嘆氣了,看來似乎又要因為何夫人跟何金寶吵一次架了,不過陳霜降真的是覺得厭棄了,根本不想再見到何夫人,只對春紅說:“去到前院找劉大山,問他是怎麼看的家,隨便不相干的人都能跑到後院來?”
“太太這樣怕是不好,萬一傳了出去,就難聽了。”方嬤嬤趕緊勸著陳霜降,好不容易才看著陳霜降跟何金寶和好,這時候再生點事端,實在不是明智的事。
經這麼幾次鬧,何家也被笑話了好幾次,傳言也不知道多少難聽,陳霜降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依靠著何夫人的性子,總是會鬧出事來,還不如不見,倒是少了一點自己生氣。
“叫劉大山來,把何夫人請出去,要是她不肯回的話,就去請了何家老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