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直射進來,照在床簾上,映入艾博.克蘇里漆黑的葉柳眉。
三寸光芒的溫暖,讓他從冰冷的黑暗中清醒了過來,他微微張開雙目,看著自己光著膀子,一條潔白的紗布纏繞著胸口,紗布上的一抹紅飄著濃重的草藥味。
面色蒼白的少年,支撐起虛弱的身軀,拿起床邊的舊袍穿上,拉開床簾看著眼前背對著他煎藥的少女。
少女面帶微笑轉頭道:“你醒了?”
艾博.克蘇里輕咳一聲淡然道:“這是哪裡?”
“這是我……我租的房子。”顧霞端著藥走到床頭,“把藥喝了吧。”
艾博.克蘇里接過藥,一口喝下,接著咳了兩聲,努力支撐著虛弱的身子向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顧霞轉身道。
艾博.克蘇里停住腳步道:“咱兩扯平了,你救了我一命。”
“不!你氣海雪山已毀,你已不可能在練習神術了,你這是去送死,艾博.克蘇里………!”
“我活著,沒有不可能的事,我不會為了氣海雪山毀了感到失望,我很高興我活下來了,活著一切都可能。”
“報仇那麼重要嗎?”
“你說呢?”艾博.克蘇里轉身一臉不屑,“十年前那個夜晚,別提多殘忍,我府上下幾百人只活下來兩人,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倒在鮮血裡那一幕,血像河流一般流淌,幾十個家僕的孩子被刀深深刺入心臟,他們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無盡的哀嚎,你讓他們白死?”
“至少,你活下來更應該珍惜。”
“別忘了都死在你父親的刀下,我父親對你父親情同手足,你知道當你父親的刀刺向我父親倒下看我的眼神嗎?”
“我父親也是無奈的。”顧霞失聲痛哭,“因為這事,我還怪過我父親,我憤怒了,一夜之間我熾熱復發,我父母被我身上的熾火燒死,十年來我同樣活在痛苦之中,我的痛苦不比你少,這些還不夠嗎?”
“哼!罪有應得。”艾博.克蘇里雖然一臉冷漠,但內心暗自同情,“過去的事說多了有什麼意思,做自己該做的事,以後咱們就是陌路人,誰也不欠誰。”
“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吧!去那沒人認識的地方。”
“去哪裡?”
“可以去北荒,南燕,月龍。”
“呵呵……!這樣我會活得好累。”說著艾博.克蘇里轉身向外走去。
“我會等你回來………!等到你完成使命那一天!”
“為何等我!”
顧霞趕忙追到門口看著他的背影道:“因為我發誓要嫁給你的………!我既然等了十年,還可以等無數個十年,一百年,一萬年……………!”
“記住,我們是陌路人…………!”
唯獨話音空蕩蕩地繚繞在空蕩蕩的園子,空蕩蕩的心,空蕩蕩的人兒,一股淒寒填充了整個世界,顧霞失落地靠在門檻上。
小時候的一幕幕浮現出來。
各自有各自的歸路,不是同道的終究是陌路人,艾博.克蘇里將郭雲與蒼容的屍體放到馬車內,向神官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