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的巨大齒輪牽扯之下,沒有一個無辜的人兒可以置身事外。
神國也一樣。
最終,持續了將近兩年之久的戰鬥被齊國大公魏勇義組建起來的一隻神秘軍隊給終結在了芒碭山之外,其後,千瘡百孔東域才算恢復了以往的平和與發展。
雖然不論是三境四境的高階大能,還是一境二境的低階修煉者,東域都已被其他三域給遠遠甩在了身後,但若是論起整體力量,擁有著芒碭山脈的東域依然是毫無疑問的四域之中的最強者。
這是地勢使然,也是天機使然。
能穩壓東域一頭的,只有陸國坐鎮的中域!
在這場攪弄蒼生的恢弘戰鬥之中,險些遭受滅國之災的光明神國,表現得依然是那般平平無奇。
像普通的國家一般抵抗,像普通的國家一般淪陷,然後,像普通的國家一般死人。
什麼都很普通。
但是唯一一件不普通的事卻是,芒碭妖獸狂潮在聖摩羅殿堂整整五百里之外,就停止住了洶湧前進的步伐,改道向南,繞過神國的唯一一座城池——聖摩羅城,進攻向了神國西南方向的燕國。
而後,這隻妖獸大軍畢其功於一役,盡殲燕國三百萬地龍騎兵團,長驅直入東域最為核心的腹部區域。
在那裡,他們度過了長達半年的舒適掃蕩生活,然後,在齊國龍興元年深秋的某一天,這隻芒碭遠征軍第二次選擇了停滯前進的步伐。
那個時候阻擋在他們身前的,是大周國平遠公府的軍隊。
鐵軍白馬依然在,洪流爭共春風度?!
事後來看,這場綿延了兩年之久,波及到數千個國家的巨大戰爭之中,一往無前的芒碭大軍選擇將行進之路實施短暫停滯的,只有這兩次。
其餘,無論是面對當時國力最為強盛的楚國,還是曾經揮師‘大嶽帶’進而遙望‘終始之地’的齊國,芒碭妖潮都沒有停頓絲毫。
哪怕是一個毫秒的停頓都沒有。
見到,便要開戰,開戰,便要征服。
這之中不難看出神國的某些特殊之處。
首先,光明神國之中是沒有城池的,雖然就地理位置而言,它已經極度靠近芒碭山脈,其間那一萬餘里的距離,在三境大能的面前,用不了兩天的全速奔襲就能輕鬆抵達。
與之擁有相類似處境的齊國,在芒碭妖潮之後就越發重視起了他們的東方門戶——長安城的守備情況。
彷彿唯有那樣一座宏偉高迥的巨城森然矗立在前方,才能稍稍減緩齊國百姓心中對於芒碭山脈的那種本質的恐懼。
但光明神國自始至終都沒有城池。
綿延千萬裡的土地之上,只有聖摩羅城這一座通體由方方正正的大理石建造而成的方方正正的城池,被神國的子民恭稱為‘聖城’。
其餘的土地之上,無論是靠近芒碭山脈的東方,還是接近異域他鄉的西方,神國的子民都是露天而宿,席地為被,枕草為褥,行到哪裡,吃住便到哪裡,所需要的,只是每間隔五十里便建造而成的一座教堂,和每隔三百里便搭建而成的一個聖陣——可以直接傳送到聖城的單方向朝聖之陣罷了。
不管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一個很神奇的國度,民風淳樸,與世無爭,心向光明,身懷虔誠……
此時,這座傳奇的神國聖城之中,無數的紅衣大主教都彙集在了聖摩羅大教堂之中,和國主陛下一起,商討著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對於光明的國度來說唯一重要的事情。
自然便是剿滅黑暗。
世間最負盛名的蒙太尼利大主教端坐於西方向的一排白木象欖椅的最前方,兩手平和地垂在身前,在國主宣佈完神意之後,第一個出言道:
“世人愚昧,自有不慎跌入黑暗深淵之人,在其間沉淪呼號,也不得天地理會,唯有我教大光大明,可以出手拯救那些不幸之人,是以,有些事情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端坐於正東方向第一位的紅衣主教是一個頗為威嚴的老者,在聽到蒙太尼利的話後,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平靜道:“世間黑暗自然是些汙穢之物,理當根根葉葉盡數剷除,但是我教三千七百條教宗之上,可有說明我等凡人可以越俎代庖行天神之事者乎?”
“偉大的天神之父在九重天上不言不語,豈非是在默示著我們的行動嗎?”
“你此話何意!”紅衣老者拍案而起,沉聲道:“難道是想奪神父之權為己用嗎?蒙太尼利!”
“我只是在訴說一種我對於聖心的理解罷了,又談何有奪權之意?”
蒙太尼利依然是那副淡然模樣,望著出離憤怒的紅衣主教,語調平靜地道:“而且,國主陛下方才降下的聖諭,你此刻都忘了不成?”
“陛下之意,又豈是你能妄自揣測的……!”
“龍兄,莫要再與本主教當堂饒舌了,賑救黑暗,乃是我教義不容辭之事,沒有絲毫討論餘地,況且眼下東之域人心惶惶,群奸大起,亂道賊行,正是我等主教振臂一呼,收納教眾,擴充教義的最好時機,你三番二次阻攔與我,可是有什麼私心利慾在其中作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