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著指尖,越攥越緊,又徐徐垂落下長睫。
“看來……”
“得回去看看了。”
他時日無多,倘若這便是人生的最後,他得儘量為他們安排後路。
而這最後一段日子,他也想回去,想回家看看,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多體會一些從前來不及體會的親情。
人說樹高千尺,落葉歸根。
而心繫所在,便是他的根。
無論他走多遠,無論他是否長袖舞風雲,翻手定乾坤……
他心中牽掛的,惦記的,永遠都是那個家。
裴春耕思來想去,又隱晦地彎了彎唇,也不知是以何種心情,輕不可聞地罵了句。
“臭小子。”
他以手背掩住雙目,鋒利的薄唇卻微微一挑,掛上一抹幾不可察的微弱笑痕……
……
裴冬藏順道去了一下回春堂。
他是吳山村的村大夫,常常上山採藥。那些藥材的價格有高有低。
比如便宜點的,可能也就只能賣幾個銅板,但要是貴一點的,比如他曾從懸崖峭壁上採過一株靈芝,單是那株靈芝就賣了一百多兩白銀。
他賺錢兇,但花錢更兇。
銀子總像是流水似的,而他也頂多是個過路財神,往往是揣在懷裡的銀子還沒等捂熱乎,就又經他之手花出去,換成各種名貴的藥材。
學醫可真是一個糟踐錢的活兒。
“可惜人生沒有早知道。”
音音想買馬車,他如今兩袖清風。
首次後悔這些年用錢大手大腳,要不然如果存下一筆積蓄,甭提就只是一輛馬車而已,就算音音想在京城買個三進四進的大院子,他也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