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高度緊張之下進入的睡眠狀態是特別淺的,只要是有那麼一丁點的聲響就會被喚醒,更何況就在我昏昏沉沉的時候,被一陣特別急促的手機聲給嚇醒,所以心臟跳的特別厲害。
摸出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本來是不打算接這通電話的,但又怕是武德堂的人打過來的。按下接聽鍵之後,繼續閉著眼睛。
可從聽筒裡傳出來的聲音卻讓我睡意全無,一身冷汗。那個聲音極為沙啞,而且還很低沉,就好像是吃燒烤的時候一整塊牛肉噎在了喉嚨。無論我發出什麼樣的問話,他都只是用這種聲音重複著一句:“肖金川,你傷我手足,我定要你血債血償,你給我記住了,我一定要讓你也體會一下,手足至親被傷害的感覺……”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怒喝著對電話另一頭的人喊著,可得到的回答還是翻來覆去的那一句話。我只好掛掉電話,飛身下床,走到客廳發現我媽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我抬頭看了看客廳掛著的時鐘,現在才早上七點多鐘。
走到母親身邊,半蹲下身子看著她的臉柔聲詢問:“媽,您怎麼沒多睡一會兒呢,這才七點多,達叔他們要八點半左右才能到武德堂呢,咱們八點出門就來得急。”
見我來了,我媽似乎是很艱難的擠出一抹微笑:“年紀大了,覺就少,躺著也睡不著,總躺著也累還不如在這裡坐一會。剛才我好像聽見你喊了句什麼話,我也沒太聽清,你做噩夢了嗎?”
看著我母親現在的憔悴樣子,我心裡十分難受,但為了不讓母親的情緒更加糟糕,我是一點都不能把這種心情表現出來。決定剛才那通電話的事對她也要隻字不提,免得她過於擔心。我也是笑著回答:“可不是嘛,做了個噩夢,都要嚇死我了。不過現在好了,已經緩過來了。”為了能更好的緩解我母親的情緒,我變換了一個話題:“早飯咱們吃什麼?”
我媽站起身走向廚房,紮起圍裙說:“今天起得早,待著也沒什麼事兒,就包了點餃子,我現在開始煮,等一下就可以吃了,你先去洗漱吧。”一邊說著話,手上跟著忙活起來。
看著忙碌的母親,我十分篤定,她昨天晚上一定是一夜未眠。也就只有我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才會睡上那麼一會。吃過了早飯,時間也差不多了,駕上愛車載著我媽前往武德堂掌刑司。
當我們兩個找到達叔的時候,他已經把我老爹從大牢裡接了出來,坐在他辦公室裡喝茶。
看到我們兩個來之後,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先說點讓我們放心的話,而是對我和我媽說:“你們兩個來的也太晚了,我早飯都吃完了你們才來,是不是大川又磨磨蹭蹭的不起床啊?本來還想跟你們兩個一起吃的,你們來那麼晚,我要是一直等到現在早就餓抽兒抽兒了。”
“老頭兒,你知道我跟我媽還有達叔昨天多擔心你嗎?本來我還想著,見到你要怎麼關心一下你呢,看來我是想多了,你在這看起來相當滋潤啊。”
見我說出這話,我媽輕輕的拍了我一下。蹲在我老爹的面前,用手撫摸了一下他那張滄桑且飽滿的大圓臉:“昨天睡的好嗎?夜裡冷不冷?”
我老爹握住我母親的手,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看向她,嘴裡柔聲細語的說著:“我都好,沒什麼問題,而且在老周這裡就跟在自己家差不多少。睡的踏實吃的安心,你看看我這精神勁兒就看得出,我一切都好。倒是你呀,看看這滿臉的憔悴,昨天一定是夙夜未眠吧,不用擔心,我過幾天就可以回去了。咱們兩個不是說好了嗎,下個月去一趟馬爾地夫,看看大海,把之前缺少的甜蜜都找回來。還有你晚上睡覺老是愛踢被子,最近天氣轉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可別著涼了。”
“現在我只盼著你可以平安無事的從這裡出去,至於去不去什麼馬爾地夫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只要你能平安就好。”
“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事的。”
看著我老爹和老孃如此甜蜜的說著話,我還多少有些小感動。在家裡的時候我還從來都沒見他們兩個人這麼說過話呢,估計這些話也都是我不在的時候才會說,這老兩口子還真時髦,感情還是這麼的堅貞不渝。
就在這時,達叔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給推開了,連個招呼也沒打直接說道:“達叔,事兒都已經辦好了,這是您要的資料。”進來的人正是陳大可,這小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當他進屋之後,看到我們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嬸孃和川哥你們來啦!吃過早飯了沒?”
老爹和老孃見進來人了,馬上收起了剛才秀恩愛的行為,速度之快,陳大可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我疑惑不解的對剛進門的陳大可問道。
陳大可馬上回答道:“你不知道嗎?昨天達叔不是跟咱們三個說了,要讓咱們到武德堂來當差,昨天回家的時候,達叔還特意囑咐了一下,讓我們別忘了。走召也來了,估計這會兒正在後勤幫著整理和登記昨天夜裡巡邏兄弟們的裝備呢。據說今天的東西比較多,可能要到中午才會整理並登記完畢,咱們要那個時候才能見到他。”
“我倒是記得有這麼個事兒,可也沒聽說今天就要來報道上任啊?達叔!”說著話,我轉頭看向達叔。
達叔先是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這不是上了歲數記性不太好了嗎,忘了跟你說了。是這麼回事兒,昨天我確實跟他們兩個說今天來報道任職,沒讓你一起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你爸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你也知道,這武德堂有個比較特殊的規矩,那就是如果在武德堂任職的人觸犯了法律法規被查屬實即對其作出處罰後,他的子女將不被武德堂錄用,哪怕是才高八斗,身懷絕技都是不得錄用的。不過你的情況也不太一樣,只要過幾天老肖的事情處理完了,什麼問題都沒有了之後,你就可以像他們兩個一樣,來武德堂任職。”
“就是的,也就幾天的事兒,彆著急,這幾天先在你達叔這裡熟悉熟悉環境,等報道的時候也能儘快上手。”我老爹在一旁補充著。
他們兩個都這麼說了,我還能在說什麼,畢竟這武德堂不是達叔開的,只能接受現實。陳大可手裡還有事情要處理,打過招呼之後就走了。而我一直對早上那通神秘的電話耿耿於懷,我趁著爸媽不注意,走到達叔的辦公桌前,一邊拿出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一邊對他說:“達叔,我這是第一次來武德堂,您能帶我參觀參觀嗎?”說完之後,還不住地給他使眼神,生怕他拒絕我。
達叔用疑惑的表情看了我一下,然後馬上轉回平常的狀態,瞄了一眼他們兩個後站起身離開座位,一邊走一邊說:“參觀是可以的,但不許拍照。我就不帶你去別的衙門口了,就帶你在咱們掌刑司轉轉吧。”
達叔沒有反對,我這心裡可是老高興了,我最怕的是他不明白我什麼意思,還得費腦子去想辦法提示。這回好,就不用多想別的了,拉開辦公室的門,與達叔兩個並肩走在走廊裡。
達叔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外人側了側頭,儘量壓低了聲音對我問道:“你小子怎麼了?有什麼事兒還得瞞著你爸媽啊?”
在掛掉那通電話的時候,我留了個心眼,把一直在重複的內容給錄下來了。把手機的錄音檔案找出來遞交給他:“您先聽聽這個,看能不能聽出點什麼來,我要瞞著他們也是不想讓他們兩個擔心。”
接過電話,點了一下播放鍵,從裡面傳出那種沙啞、低沉的聲音,還是重複著那句話:“肖金川,你傷我手足,我定要你血債血償,你給我記住了,我一定要讓你也體會一下,手足至親被傷害的感覺……”
我們兩個就在走廊裡來回的溜達,他將這個錄音反覆聽了十幾遍,皺著眉頭說:“好耳熟啊,我一定是在那裡聽到過這個人說話,但怎麼能沒有什麼印象了呢,是誰?他是誰呢?”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這個聲音到底是屬於誰的,當走到證物科門口的時候,達叔再一次的停住了腳步,一把將證物科的門推開,對我說:“這麼想是想不出來了,咱們還是得藉助高科技的幫助,你跟我進來,讓證物科的人用裝置檢定一下,給你打電話的人到底是誰。”
進來之後,達叔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證物科的人將達叔讓到沙發上坐了下來,跟著領導辦事的感覺簡直太爽了,這幫人都不明白我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為什麼會跟掌刑司的都尉在一起,對我也是十分的客氣。
等了沒多久,也就一支菸的功夫,證物科的負責人拿著我的電話和一沓材料走到我們面前,對著我們說:“辨認出來了,說話的人是司空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