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1月23日,美國人奧斯邦氏與華人曾君創辦中國無線電公司,透過自建的無線電臺首次在上海播送廣播節目,同時出售收音機。
全市有500多臺收音機接收該電臺廣播節目,這是上海地區出現的最早一批收音機,也是全國首例。之後,隨著廣播電臺不斷的建立,收音機在上海地區逐漸興起,均為舶來品,以美國出品最多,其種類一是礦石收音機,二是電子管收音機,市民多喜用礦石收音機。
在電視機普及之前,收音機無疑是人類最為主要的一項娛樂工具,現如今中國的絕大部分八零後都有著小時候收聽收音機的記憶,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先是電視的普及,隨後又是計算機和網路的推廣,收音機的地位也就自然而然地每況愈下,甚至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地步。
舉個例子,新聞行業中有這樣子的一個默契,一個新聞釋出會,如果電視臺的記者沒來,那就等,一直等到人家來了架好了機位再開始,如果是報紙行業的記者沒來,那就再等一個鐘頭,如果還沒來就開始吧,而如果是電臺廣播新聞節目的記者沒來,啥,你說誰沒來?
現如今,收音機也就是廣播節目,在中國所面對的最主要的人群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學生,一類是司機;
在早些年,其實還有農民工這一類算是第三類,只是現在絕大部分的工地工人宿舍裡也都配置了路由器覆蓋了IFI,手持智慧手機的農民工兄弟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依賴廣播節目來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對於學生和司機來說,收音機正好貼合了他們工作生活的特質,也因此,現在很多廣播節目基本都會插播本地城市的實時路況資訊,他們自己也清楚現在收聽自家節目的到底是哪種人群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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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聽眾朋友們,今天,我們《金曲歲月》的節目到這裡就結束了,歡迎大家今晚收聽我們的節目,明天,我們在調頻92.9南通音樂交通廣播,不見不散。”
對面隔著玻璃的操控員切入了廣告,對著裡面的女播音員做了一個“OK”的手勢,女播音員會心一笑,摘下了自己的耳麥,然後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坐了這麼久,確實有些痠疼了。
如今,做電臺主持人這個工作,已經從十幾二十年前人人羨慕的鐵飯碗和光鮮外表下逐漸蛻化了成了一種堅守,正如以前的人編草鞋是為了家裡穿和拿出去賣而現在則是當作一種藝術品一樣,電臺主持人也逐漸開始向這種方向改變。
如今眼下其實很多臺的著名主持人如果查他們的履歷表,以前其實都是從事播音和電臺主持工作的,當這艘大船的體量開始逐漸降低時,很多人不得不選擇跳槽重新規劃了自己人生的路線。
“劉姐,夜宵。”
女主持人一從演播室裡走出來剛剛給她打手勢的男的就馬上端出來一份餛飩,顯然是掐著時間訂的外賣,餛飩還熱著也沒有脹開。
“我說陳德啊,你可不能這麼偏心啊,我的呢?”一旁的女助手有些不滿地嚷嚷道,“你這是區別對待,不利於我們團結工作哇。”女助手帶著戲謔之色盯著叫陳德的年輕男子,倒是沒有多麼生氣。
畢竟,這位劉姓女主播雖然年紀已經過三十了,但是保養得很好,面板嫩滑的比二十歲的小姑娘還惹人喜愛,而且她的那種高冷氣質也是讓人迷得不得了,就是女助手自己也承認,自己就算是個女人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對劉姐產生一些聯想,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真正的取向。
至於陳德這種小年輕,面對這樣子的大美女,自然是把持不住的,分配到這裡才不到一個月,就開始不停地獻殷勤了,同是女人,女助手發現自己居然嫉妒不起來,大概確實是人家太優秀了吧。
“來,小芳,給你吃。”
劉姐將手中的餛飩遞給了女助手小芳。
小芳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哪成啊,這可是人陳德的心意吶,剛剛為了掐著時間點外賣廣告都差點切錯了。”
“你吃吧,我喜歡吃抄手,不是很喜歡小餛飩。”劉姐將餛飩放在了小芳的桌上,然後從一側的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外套。
南通屬於沿海城市,哪怕已經入夏了,但是深夜節目結束後回家的夜裡,還是挺涼的。
“抄手?那下次我訂抄手。”陳德倒是不介意自己買的餛飩便宜了小芳,他其實也是知道自己跟劉姐是不大可能的,一方面是劉姐的一貫的高冷氣質讓他很難生出那種窺覷的之心,再者劉姐也不是那種空虛寂寞的婦人,自己就算是想當嫩草往人家跟前湊人家依舊絲毫不感興趣。
但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的賤,明知道兩個人不可能有絲毫的發展和可能,卻依舊忍不住對她好。
劉姐年齡不小,雖說保養得當完全讓人猜不出她確切的年紀,但也能感覺出來,應該是為人母的年齡了,對於陳德對自己的心思,劉姐自然能夠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掌握好分寸,這是作為女人的智慧,確切的說,是作為一位漂亮有魅力的女人所需要的智慧。
走出廣播臺的大門時,天公有點不作美,微微下起了雨,使得這夜的沁涼被更增添了一分。
門口左拐不遠處有兩戶燒烤攤,沒有店面,算是流動的攤位,其實做這種生意,賺頭確實許多,燒烤攤上賣的東西都可以去批發,而且批發價格並不貴,燒烤的用具也都是一次性添置長久使用的東西,早就已經收回了成本,外加不需要店鋪費;
且晚上出來擺攤只要懂點規矩收攤時自覺地將附近清理打掃好,也很少會有城管之類的來找麻煩,就是人會比較累,當然了,人活在這個世上,本身就是一件挺累的事兒。
劉姐提著自己的包走到了一家攤子那邊,攤子是一對夫妻打理,外加一個小舅子做幫手,生意不溫不火,人坐了一小半,但夜還長著,已經算是不錯了。
“老三樣吧。”劉姐對老闆娘笑著說道。
“要得,您坐。”老闆娘先主動拿了一條抹布將身邊的一張本就擦拭過的桌子又擦拭了一遍,請劉姐坐在這裡,大體因為劉姐是老顧客了,老闆娘又知道她是廣播臺的人,所以顯得格外的客氣,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老闆娘夫妻跟劉姐一樣,都是川人。
人一旦離鄉,方才覺得方言之親切。
待劉姐坐下來後,老闆娘便親自給劉姐去煮腦花,本來老闆娘的燒烤攤是不賣腦花的,但因為劉姐喜歡吃,所以老闆娘也就每天預備了一些,也算是大家交個朋友,天南海北地在外地討生活,遇到個同鄉知音好一個口味,總是分外讓人覺得親切。
南通人喜歡吃腦花的並不多,或者說,江浙沿海地區的人好這一口的都不多,再加上鴨腸鵝腸這類的,喜歡吃的人也很少,但這些,確是川內人很是鍾愛的美食,川人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將這些食物去掉腥味讓其變成美味。
隔壁桌上的幾個湊在一起吃燒烤的人有幾個忍不住地往劉姐這邊瞥幾眼,大概是覺得深更半夜燒烤攤上碰見如此美女的機率確實太低太低,他們彼此之間用方言對劉姐的模樣進行著評價,有些確實有點不堪入耳,但他們覺得自己講的是南通話,自認為剛剛跟老闆娘用川普交流的劉姐是聽不懂的,語言不通,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尷尬,而南通方言也確實是全國方言體系裡最讓人難懂的一類。
劉姐是聽懂了的,但她沒有在意,甚至對面幾個小年輕用她的身體來聊葷段子她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你既然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你就得在享受這個世界美好的一面時,也需要去習慣這個世界骯髒噁心的東西。
好在,腦花、抄手、一碗冒菜已經被端上來了,有了食物,可以暫時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