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映萱的眼眶裡隱有淚花。
黑衣男子轉身離去,身形逐漸模糊,直至消失。
……
……
亭臺樓榭。揮毫少年。
潛龍筆在開山紙上一頁頁刻畫,絲絲縷縷的黑墨飛舞,時而線條柔美猶如初春抽芽的小草;時而奔放粗狂就像那山間樵夫劈砍大木,擲地有聲,錯落有致。
這哪裡是鐠,那分明是畫啊。
“鐠”有八張,栩栩如生。
裡面潛著飄雪陣獨有的符文,成千上萬,數之不盡。
錢多多收筆而立,此時額頭上隱有汗珠浮現,他仔細打量著這些畫,有遺憾也有欣喜。
遺憾的是自己當前的法陣仍然未趨於完善,飄雪陣的提升空間還很巨大。而讓他欣喜的是,自己為天下凡人所想,另闢蹊徑,留下指路明燈,能走多遠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一想到手無寸鐵的凡人或許從今以後再也不必做那任人宰割的魚肉,他就很是開心。
白衣少年郎笑了,笑著笑著便淚流滿面。
如果漠北村的百姓當時能夠修習飄雪陣……會不會就不會悽慘死去?
如果如果,這世間哪兒有那麼多如果呢。
直到少年離去,在一旁恭敬而立的侍女猶自沉浸在桌上飄雪陣畫中。
隨著錢多多離去,煙雨閣各處高層在水晶帷幕後紛紛讚歎又輕咦不解。
紛紛前往。
鵝黃衣裙女子看著那道身影消失,面露疼惜。
不知為何,她開始越發喜歡這個少年郎。
或許是從那岳陽城開始,從那少年不畏生死揮劍斬靈開始。或者更早,從那座村子,那條河……孩子王帶著他的小弟追逐凌空而過的小仙女。
那時候風雪停歇,晚霞正好,孩子王帶著他的小弟在萊茵河“激戰。”
“喂,你就是他們的老大?你的小弟們都跪下求我帶他們飛天,你就不想去試試?”
孩子王扎著短褲,穿著破洞麻衣,身體站得筆直,聽過她的話眼睛有瞬間的明亮閃過,但仍是搖頭,“爺爺說過,做老大就得有樣子,所有人都跪了你都要站著!”
“再說,不就是飛嘛有什麼了不起,你那麼厲害你會堆雪人麼?要不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教你堆雪人。”
“一個小雪人兒本仙女才不稀罕捏。”
“那你幹嘛每次半夜偷走我的小雪人?”
“我……我才沒有呢,是它自己化了……”
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小,連她自己都不信。
孩子王從身後一把揪過來一個躲在背後的小弟,指著對方嘴唇上的兩條結冰鼻涕蟲說道:“漠北嚴寒,萊茵河以上冰雪不化,這可不比村子裡。你看看,王十二的鼻涕化了沒?你還敢說雪人自己化了?”
小女孩突然來了神氣,“那又怎樣?本仙女只是見不得漂亮的東西被埋沒了,幫你保管保管。”
孩子王一臉懵逼,不知如何應答,對方說得有道理啊,但就是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呢?孩子王直撓頭。
忽然一黑衣男子出現在小女孩身旁,大手抓起她的小手,轉身離開。
忽然那黑衣男子又回到孩子王身邊,攤開掌心,指著上面的黑色小劍說道:“孩子,我用這把劍換你脖子上的銅幣,可好?”
孩子王看了一眼北方的高大雪山,脫口而出:“那你能打過那山裡的仙師麼?”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後,陡然一笑,搖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