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也愣住了。
她一直陪在姑娘左右,所以大少夫人的話,她也是聽見了的。
她記得清清楚楚,大少夫人給姑娘的兩個壓手是金元寶,後來叮囑了姑娘,改口錢是四個金元寶,這怎麼變成四個銀元寶了?
她悄悄看了看自家姑娘。
雲嬌對她使了個眼色。
蒹葭頓時會意,端著那托盤不退反進,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雲嬌身旁。
雲嬌還是垂著目,不曾言語。
她是新媳婦進門,又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話肯定是不能多說的,說也不是她起頭,但這事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
曾聽聞,有人家娶兒媳婦,辦喜事當日,會故意刁難新媳婦幾分,說是要馴馴性子,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個下馬威。
若是這頭一回,叫他們拿下了,那就是個好欺負的,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所以,這是誰的主意?
是婆母的意思?還是公爹的意思?又或者是……
她看了一眼站在另一側的兩個媒人,又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幾人的神色。
“這是怎麼弄的,這個錢不對。”李氏同趙氏對視了一眼,她率先開了口“夫人是聽岔了吧?當初是說好的,孃家壓手給兩個金元寶,到了婆家改口錢給四個金元寶,從孃家到婆家來,要節節高才好。
改口錢比不上壓手錢,這兆頭就不好,夫人快快的命人換了吧。”
她們二人心中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些日子同趙忠竹打交道,她們也看出來了,這個婦人有些小氣,但對於成親上要用的各項,安排的還都周到,也算是上心。
如此一來,她們兩個媒人也就放了心,這種媒才是最好做的,果真是動動嘴皮子就成了。
且今朝從早上到現在,一切都順順當當的,就等著晚上吃了席,新人入了洞房,她們拿了媒人禮,就能各自回家去了。
本以為今朝一直會這樣到晚上,誰料這當中還能出這樣的事。
“是啊,夫人,快命人換了吧,這樣不吉利。”趙氏也跟著道。
這樣的事情,她們不是沒見過,有那起子要強的婆母,做的比這惡的事都有,不過大戶人家不會將這些事情擺在明面上,趙忠竹怎會如此?看她不像是糊塗人,怎麼也不怕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臉面?
“誒?”趙忠竹卻吃了一驚“我預備的明明是四個金元寶?怎麼變成銀的了?”
她甚至險些站起身來?還好穩住了,不曾在眾人跟前太過失態。
她本就是個勤儉之人,無論何時,她從來都捨不得多使一個銅子?這四個金元寶,還是聽從媒人的安排,後來特意去錢莊換來的,就是留著給雲嬌改口錢,絕不可能出錯。
可好端端的,金的成了銀的,這……這還得了?
雲嬌看她的慌張不像是裝的,轉眼又看向秦煥禮,見他皺著眉頭露出思索之色,也不像是他安排的。
她便看向了秦煥禧。
她隨即便想到,這裡,也就只有秦煥禧同江心蓮與她有過節了,秦煥禧之前還口口聲聲的說要讓秦家去她家退親,在這些事上動手腳,一點也不稀奇。
看來,之前她還是高估了秦煥禧,以為她是個拎得清的,不會在這大喜的日子亂搗鬼,不曾想,到底還是錯看了她。
秦煥禧畢竟老練,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處,一言不發。
她邊上站著一個瘦削的婦人,面色有些發黃,瞧著氣色不大好,手裡牽著江心蓮,不用想便知,這便是江心蓮的母親秦煥祿了。
江心蓮笑得有些幸災樂禍,活該,也不知是誰做的這個大好事,她看著雲嬌站在表哥身旁,表哥笑的一臉春風得意,簡直將自己的手心都快要掐破了,這會子,總算是出了氣。
“這是怎麼說的?”李氏環顧眾人一圈“是夫人屋子裡頭出了賊了?”
眾人頓時都靜了下來,一時無人開口說話。
“冰青,今朝有誰進我屋子了?”趙忠竹詢問身後的婢女。
她這人做事手腳不快,但向來是極為細緻的,四個金元寶不是小數目,換回來之後,她一直是放在自己屋子裡頭的。
今朝清晨,她還特意看過,沒有任何問題才出院子的,要出差錯,也是在她出了院子之後。
她走時特意留了冰青在院子裡看著,照理說,不該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