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連這等小事亦需勞心,當真便不用活了。此時,時辰已至,眾人皆安靜不語,先生便開始授之。這般年紀,教的竟是些無聊之學,於她而言,並無用處,旁側的古墨龍夭夭倒是聽的認真。
許是先生之言催眠,她伏於桌面,竟慢慢入了夢想。
夢境中,紅綢錦緞,賓客滿堂,是至了成親之處。瞧著,她便覺得歡喜,還未見過古時之禮,今日也便討一份喜慶。已至拜天地之時,便隨著滿堂賓客至新人所拜之處。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洞房成禮。”
語畢,新郎抬起頭,她便愣住了。成親者竟是她朝思暮想之人,心痛至極,眸中卻無淚,數十人而視,兩人步入洞房。待賓客散去,唯她停留於此,從未動過半步。
本已修書一封,棄之爐火,欲了卻二人之事。可今日見他紅裝著身,新娘卻是她人,猶如萬蟻噬心,傷已無淚。
“落姑娘,落姑娘,”
隱約聽聞有人喚她,轉身一望,並無人影。突然,一聲巨響,她驚坐起來,一望,置身課堂之上,無紅裝,無賓客,無成婚之禮,竟是夢一場,可為何這般真實?
夢境過於作真,她尚未走出夢中之境,心情自是怡悅不來。見她課堂堂而皇之入夢,這般目無尊長,先生自是怒了。
“你便以夢境為題,作一首詩,若我不滿意,今日便留下補課。”
此言一出,一陣笑聲,其中盡是嘲諷之意,古墨龍夭夭有些許擔憂,卻未敢言語。
此先生名喚不珞機,乃先皇伴讀,文采卓眾,他若稱第一,便無人敢言其二。當家聖上亦禮敬三分,對學生更是嚴教以待,常日雖是調皮惹禍,一旦入了課堂,便循規蹈矩,不敢造次。
不珞機生平最是瞧不起胸無點墨之人,此堂乃嚴格應考而篩選的優秀之人,落菩提乃聖上口諭,無需經考,便可直入,不珞機雖未言語,卻是不滿。
她直視不珞機雙眸,竟從眸中瞧見他的身影,是洞房中他與她人共飲合僅酒的映象。只見她紅了雙眸,淚珠滑落臉頰,雙眸中一抹傷痛,那般無助。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先生,此番境遇於我而言,如同夢境,可還滿意?“
語畢,她便離了座,一步步出了學堂,杏葉見她這般模樣,甚為擔憂,未問出了何事,跟隨於身側,便一同離去。
課堂之上,先生雙眸中盡是震驚之色,久久未醒過神來。
行了半路,吩咐杏葉勿要跟隨,她便獨身而行,若至何處便是何處,這般走下去,卻無歸處,心中越發淒涼。突然不慎被人撞倒,抬頭看見此人,她身子一愣,嘴角慢慢上揚。極速起身,撲入那人懷中,小腦袋不停蹭著,雙眸中盡是喜悅之色。
“師傅,數日未見,落兒甚為想念。師傅可是專程來看落的?”
古墨龍靖天內著一身厚實僧袍,外披一件錦繡披風,面無表情,雙眸凌厲,盡是冰冷,
見著懷中女子,便一把推開。力道過重,未有防備,她便摔倒於地,有些不可置信,於雪地之中,艱難站起身。
“姑娘認錯人了。”
雙眸這般凌厲無情,周身盡是冰冷氣息,似是不識於她,她亦有些不識他,
以為錯認了人。目光停駐古墨龍靖天腰間之物,此簫便是她所贈。落中天予她時,便收下了,後來才知曉乃貴重之物,萬金難求一見,她便贈送於他。
既是他,為何會是這般模樣,生氣全無,這般冰冷,冷的讓人窒息,如同陌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