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溪見那人已收了功法,也就勢將藥靈收回體內,不再纏鬥。花清溪見那人如此難過的模樣,道:“你體內的炎毒,日後如果不加剋制,定會越來越嚴重,我勸你還是好好調理身子,否則如此下去,不超過三年,你便會暴斃。”
那人聞言,雖然心知花清溪所言不假,但是口上卻道:“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但老夫的事情,還用不著你來說教。”
花清溪知道此人,心高氣傲,也不再做分辨,抽空隨意掃了一眼身後,只見牆角陰影處那人,抽刀出鞘,將手中的那柄厚重的大刀,擲向青鳶,而青鳶竟猶自出神,全然不知自己已身處險境。花清溪一瞧大驚,連忙使出穿花步法,向身後的青鳶狂奔而去。
花清溪情急之下,竟忘了身後還有一人。只見那人,瞧見花清溪毫不防備的將後背亮給自己。只要自己現在重重地給他來上一掌,那麼幾人脫身便有了幾分把握,思及此處,伸掌欲偷擊花清溪,但是隨即停了下來,心中想到:“他終究算是個不趁人之危的正氣之人,自己如果枉加偷襲,終究是小人所為,日後定為人所不齒。”想畢,嘆了口氣,便收回了炎掌。
卻說青鳶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抽出盤在腰間的細劍,妄圖抵擋住這來勢洶洶的致命一刀,自己心中也知,此回定會受到重創,心中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誰知,偏偏在那厚背大刀將要落在自己身上之時,從身旁猛然間闖出來一人,青鳶還未看得清那人的模樣,便聽見,一聲悶響,好似那屠夫的剔骨鋼刀落在了骨頭之上一般,讓人聽見便難受至極。
待一切稍定之後,青鳶緩緩地看向那人,只瞧見那人,滿頭的黑髮,夾著大半的白絲,頜下鬍鬚連連,滄桑無比,左肩之上插著一柄厚背重刀,只見那刀,透過那人的肩胛,漏出來一段泛著血光的刀刃,映出了自己吃驚的臉龐。鮮血順著刀尖,和著雨水,緩緩地滴在青石板的地上,‘滴答滴答’一聲聲落進自己的心中。
二人四目相對,柔光依稀,恍若當年,溫柔而又堅毅,曾幾何時,自己只想終日沉醉在這目光之下,再也不要離開,一行委屈的清淚,瞬間滑落臉頰。青鳶伸出手來,輕敲了花清溪一記,道:“誰要你來救我。”
花清溪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微微一笑道:“這輩子欠了你太多,活著的時候能還多少便還你多少,要不然就算是死了,也閉不上這雙眼。”
青鳶聞言,更是委屈,道:“誰要你還,你還的起嗎?”言罷,淚眼氤氳,雙拳如雨點般地落在花清溪胸前。花清溪猛地吸了一口涼氣,苦痛之色顯於臉上,青鳶猛地收了手,關切地問道:“清溪,你沒事吧,是不是我打疼你了。”
花清溪苦笑道:“我沒事兒,要是打我能解氣,你若不嫌手疼,再多來幾下,也無妨的。”
青鳶聞言,破涕為笑,道:“我才懶得打你,不嫌手疼的麼。”
青凝將眼前發生的一切瞧了個真切,心中觸動也頗大,見自己的師妹又哭又笑,全是為了眼前這個男子,嘆了口氣,自語道:“本來是一對佳偶,奈何緣分太薄。”
青凝走上前去,對花清溪道:“清溪師弟,你的傷不礙事吧。”語氣也變得友善了許多,一改先前的態度。
莫修賢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傷了花清溪,心中震驚,手上一使力,勾動細鏈將那厚背大刀,收了回來。花清溪猛然受力,疼的嘴角抽動,厚背重刀猛地抽離自己的身體,左肩頓時感到一陣輕鬆,但是傷口處,仍然疼痛難忍,鮮血直淌。
青鳶瞧見,慌了神,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要給花清溪敷藥,花清溪擺了擺手,道:“我們百草谷的人,用不著這些。”言罷,右手運起藥靈,置於傷口之上,藥靈運轉,只一會兒便止住了血,傷口也迅速地癒合。
“師父,您的傷不打緊吧?”花無眠見狀連忙撐起身體,向花清溪而來。花清溪聞言,欣慰地點點頭,道:“為師沒事,一點皮外之傷不打緊,只是這隻手現在還不能運功,休息幾日就好了,徒兒不必掛心。”
花無眠聞言放下了心,道:“師父,他們偷了靈木,早遣人送出了國香城,徒兒被他們阻擋,沒有追上那人,林師兄也受了重傷,昏厥了過去。”
花清溪聞言,看向那使刀的漢子,待看到那漢子身後的莫央生時,瞬間恍然大悟,對莫央生道:“原來你是南離國的人,看來我當日心中不忍,竟救了一個禍害。”
莫央生聞言,甚是羞愧,道:“花前輩對晚輩的大恩,晚輩永世難忘,但是各為其主,央生也是不得已,求花前輩諒解。”
花清溪點了點頭,道:“好,你這番話,也不無道理,既然各為其主,那今日也不用顧忌,若不將我們天香國的神器交出來,便留在這裡,了此殘生吧。”
莫修賢和莫央生的大伯,猛然聞聽此言,露出來詢問的眼神瞧向莫央生,莫央生便將當日在酒館之內,花清溪為自己治病的原因始末,一一說與二人聽,二人聽罷,莫修賢道:“想不到,還有如此一段故事。”
莫央生的大伯,對花清溪道:“花清溪與我的侄兒有大恩,老夫也是心存感激,再此替我侄兒拜謝百草谷的恩德。”言罷對著花清溪鞠了一躬,隨即立起身形,接著道:“假若他日撞上,也定要和你姓花的,好好暢飲一番,但是今時今日,大傢俱是敵人,那便痛痛快快地戰上一場,死生無怨,各憑本事。”
靈虛山三位長老,聞言豪氣大盛,溫子然道:“我秦師兄身上有傷,今日就讓我們二人,領教領教烈焰門的離陽之火。”言罷,穆奇客和溫子然二人也不廢話,紛紛念出來喚咒。只見凌空而現一隻霓羽綵鳳和一隻青龍,卻說那青龍,凜凜生威,吞雲吐霧,張牙舞爪,甚是可怖。
秦逸對二人道:“兩位師弟,小心他偷襲你們的喚獸,我就是不小心中了他的招,這才遭到了反噬,受了重傷,定要當心。”
穆奇客道:“秦師兄放心,今天他不使出點真本事來,休想打發了咱們。”言罷,便狂嘯一聲,只見那隻青龍,龍嘯一聲,便舞動著巨爪,向莫央生的大伯而去。
青鳶惱怒莫修賢剛才偷襲自己,又傷了花清溪,心中怒火狂燒,一抖手中細劍,對莫修賢道:“你這人卑鄙的緊,看我怎麼收拾你。”言罷,挺身向莫修賢攻去,青凝見狀,道:“師妹,不要急躁,我來助你。”
二女衝將過去,各自使一把綿柔的細劍,卻見那細劍劍光如同一陣陣碧水秋波,一波波向莫修賢襲去。莫修賢本來便不欲行偷襲的小人手段,但是無奈身處險地,不得已而為之,眼下夜裡下起大雨,大哥的功力大減,處境較之剛才更是兇險萬分,既然不能全身而退,不如放手一搏,心中戰意劇增,持起手中的厚背重刀,便與二女戰在一起。
花清溪此刻剛受了傷,左手雖然已止住了傷勢,但是眼下還不能運用藥靈,只好在場下觀戰。花清溪對花無眠道:“這裡大局已定,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快將林嶽帶回舍館好生休息,我明日便給他運功療傷。”花無眠聞言應了聲是,便起身將林嶽揹回了國士府。
卻說戰局之內,青鳶和青凝二女,雖然使著細劍,但是卻壓制得莫修賢,空有一身刀法,卻處處束手束腳,使不出來。莫修賢甚是惱火,大喝一聲,厚背重刀,凌空下劈,只聽‘轟隆’一聲,在地上砸出來一個大坑,碎石濺落一地,二女愛惜自己的玉體,只得閃身避開。莫修賢瞅準機會,厚背重刀,瞬間燃起火紅的烈焰。
二女瞧見此景,也不驚怕,劍光再次如同水藻一般將莫修賢環繞起來,莫修賢只覺得自己身處重重包圍之中,身周處處皆是死路,左突右撞,但是仍然死活逃脫不了二女劍網的包圍。莫修賢心中戰意不再高昂,反而越來越低,一絲絕望之氣縈繞心中。
莫修賢雙目瞬間變為紅色,只覺得頭一陣昏眩,便連忙甩了甩腦袋,再睜開眼時,只見那二女的細劍,變為了兩隻蜿蜒盤踞的巨蟒,那兩隻巨蟒的腦袋不似蛇頭,反而是一個美人面孔,悽悽哀哀,向莫修賢緩緩靠近,莫修賢猛然瞧見那美人面首,心神頓時大亂,連忙慌亂地搖頭,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卻說這美人面首,不是別人,卻正是自己的亡妻,莫央生的生母。莫修賢聽到那人道:“我好孤單,這些年我一個人好想你,你下來陪我,我不要再離開你,我一個人好怕,下來陪我……”
莫修賢聞言,頓住了身形,‘噹啷’一聲,厚背重刀甩落在地,痛哭流涕地對那美人面首道:“箐兒,這些年苦了你了,我這就來陪你,你等我,不要走,等我。”言罷,便向那美人面首走了過去。
只見那美人面首,巧笑嫣然,溫柔地對莫修賢道:“過來吧,過來,我帶你走,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莫修賢聞言,咧嘴大笑,快步走向前去,眼看著便要走到哪美人面首面前,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道:“不行,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老教主還下落不明,大皇子復國大計也沒有完成,你再等等,等我辦完這些事,便隨你去。”
那美人面首聞言,溫柔之色瞬時消失不見,兇惡無比地對莫修賢道:“十五年前,你便拋棄我,我才會死在仇家手裡,現在你還要拋棄我嗎,你這個負心人,如何對得起我,跟我走吧,好好補償你虧欠我的,不要讓我再恨你。”
莫修賢聞言,頓時侷促不安,嘆了口氣道:“也罷,不管他了,咱們走。”
言罷,便又再次向那美人面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