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考卷被平鋪在書案上,龍椅上的人反覆打量著那張試卷,卻一聲不出,而其他人想像靜止了一樣,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好,好,很好,才貌雙全,國之棟樑,堪為大用。”
極高的評價,從皇上的口中說出來,極有分量。
個別定力不足的宮娥,眼神微移,偷偷的打量著地上跪著的人,眼中滿是驚詫之色。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能得到皇上如此青睞,特地將人召到罄文殿來,給他能面見皇上的機會。
“承聖恩,草民區區小才,不足掛齒,能為朝廷天下效力,實乃幸事。”
應簌離不卑不亢的態度,讓靖文帝又對他高看了幾分。
這小子無權無勢,一路走來完全是靠的真才實學,且連中三元,實屬難得。
連中三元者,自他登基以來,除了七年前的藍沐珩外,七年間也只多了一個他。
據說是小地方來的孩子,天資過人,早些因為身體原因錯過了一次考試,恰逢他廣招賢才,又推辦了一次考試,這孩子才得到機會捲土重來,冥冥中的註定,不然他便就錯過這麼一個有天分的孩子了。
“過來,走近些,讓朕瞧瞧,能寫出如此文章的人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靖文帝面色紅潤,衝著應簌離招了招手,彷彿很好親近的樣子,可一代帝王,哪個手中不是沾滿鮮血,若是真覺得帝王會和藹可親,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應簌離抬起頭,一步兩步三步……緩緩地向著前方走去,直到走到近前回應時才抬頭看著靖文帝,說完話後又迅速的把頭垂下。
在這裡,比狼潭虎穴還要可怖,狼潭虎穴尚可一拼一闖,宮殿內,一國之君在前,掉腦袋,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簡單的寒暄了幾句,靖文帝就讓他下去了,畢竟是新人,就算是新科狀元,就算是連中三元也還是新人,按律例,自要去翰林院任職的,未來仕途如何,還要看他自己的表現了。
毫無疑問,他比常人的起點高的多,身上的一切優點和缺點都會被無限放大,晉升,很容易,建功便可立業,跌下去更容易,無數雙眼睛盯著,跌得越慘他們越開心。
從罄文殿出去之後,應簌離的裡衣已經溼透了,昨日考完試之後,他就在客棧裡歇著,今日一早突然來了一夥兒官兵,二話不說就把人帶走,別說一句交代,就是半句也沒有。
直到上了馬車,兩眼一抹黑的到了地方,才知道是到了皇宮,是皇上指名要親自召見他,一切就發生在一刻鐘之前,他覺得自己像是那些妃子一樣,一聲令下,即刻就被人抬了過去。
官場似乎就是這樣,為人臣子,自然要聽話,皇上的話就是聖旨,對於聖旨,只能絕對的服從,也許是還沒有做好準備,這種感覺他並不適應。
不知是喜是憂,上來就把他晾在那裡跪了半個時辰,皇上悠哉悠哉地處理自己的各種事物,批閱著自己的奏摺,人送來了也沒有理會,絲毫未曾放在眼裡,他就那麼直直的跪著,直到皇上做完手中的事,騰出空來,才開始翻他的卷子,接著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他才知道,這趟來勉強算是好事。
但那半個時辰的無聲等待,比半個月都長。
應簌離長吁了一口氣,不出意外,明日他成為新科狀元的事情便會昭告天下,倒不是說他過分自信,看到題目動筆的那一瞬間,他便有幾分把握,其實皇上的召見,不是無風而動,如果不是新科狀元,根本沒必要去看上一眼。
或者說,如果不是連中三元,根本沒必要讓他一個無官無爵之人倒來到這罄文殿來。
百感交集,不知是喜多還是憂多,自然是喜的,這算是他的一個目標之一,十年寒窗苦讀不能枉負,這是對其的回報。同樣是憂的,踏上了這條路,註定就再也無法回頭,萬事皆身不由己,想要護所顧之人,必要付萬般艱辛,不停的往上爬,才能博得一席之地。
原本也想過,只是簡簡單單的與她長相廝守,過普通人的日子,後來還是選擇了繼續走這條路,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且繼續走吧,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論如何,總有應對的辦法的。
這小太監的引薦下,他剛走近宮門,又來了兩個小太監,把他攔下了。
他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放榜的訊息未出,聖旨沒下,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宮裡隨隨便便哪個太監都有指使他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