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犬陰陽怪氣道:“墨公子?叫的好生客套。上官婉兒,我若沒記錯的話,你不過就是上官擎天從荒郊野外撿來的一個孤女,怎麼,還真把自己當成城主府的千金大小姐了,妄想攀上萬古天的皇子,爬出這灘爛泥?”他冷冷獰笑一聲:“你我都是別人養的狗,誰又比誰高貴呢?”
“你!”上官婉兒聞言抬起纖纖玉手直指著他,嬌俏的臉龐上滿是怒意,繼而眸光一轉,面色陰沉道:“好啊,熾犬,既然你廢話這麼多,我現在就將你跟丟人的事情稟告主子,看你還有何話可說!”
她猛地咬破指尖,暗紅的血凝結成珠,抬手抹在了身側的山石上。
“上官婉兒!你敢!”熾犬眼中閃過慌亂,急忙閃身上前擋住山石,奈何為時已晚,石鏡術已成——石面泛起圈圈波紋,盪漾開來,隱隱呈現出男子邪肆的輪廓。
“嗯?”
聽到那低沉磁性的嗓音,熾犬背上冷汗直流,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腿心一軟,不由自主背靠山石癱跪在地。
上官婉兒挑眉看他,眼中滿是鄙夷。
畢恭畢敬的對著石面上的男子揖禮:“主子,事情出了些偏差,熾犬將人跟丟了,我布好陷阱在瀑布前等了許久,卻遲遲未見墨星染身影。”
石面上的影像靜止了片刻,瀑布旁的林間颳起了蕭瑟的秋風,將層林拍打的‘颯颯’作響,半晌,男子輕緩道:“是嗎?”
這句話讓人聽不出絲毫情緒,跪在山石下的熾犬卻渾身抖如篩糠,因為他知道——主子怒了。
跟在主子身旁這麼些年,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性,但凡那些在這種時刻還想著解釋的人,恐怕早就成了佛陀蓮的養料,死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按主子的原話說就是——“聒噪。”
熾犬一個字也不敢解釋,生怕一張嘴就被主子定了死罪,即便這事真不賴他——那片山林太過邪乎,姓墨的一進去,周身的氣息就陡然消失了...他將整個林子翻找了不下十遍,卻連根頭髮絲兒都沒找到。
周遭氣息凝滯,似乎連激湧的瀑布水流聲都偃旗息鼓了。
石面上的男子微微揚起下巴,羽睫垂下一片陰影:“倒是聰明。”
“主,主子,熾犬定當全力補救,還,還請主子給個機會。”熾犬牙關打顫,他知道,在主子眼裡,事情沒辦妥又無法補救之人,連做狗都沒資格。
好在他此前潛伏在唐興身邊一事辦的漂亮,又給墨星染的同伴下了毒,引他們入了圈套,看在他連立兩功的面子上,主子應該會給他個機會。
思及此,他垂著頭陰狠的瞪了上官婉兒一眼,憑什麼出力的事情都是他幹,那個小娘皮卻只用動動嘴皮子,如今反倒還來告他的狀!
“好,入神冢開壇前,那個神族小子若是還在,你二人就直接提頭來見。”男子狹長的眸中閃過嗜血的光芒,轉身的間隙,身後隱約露出一個人影,高挑俊秀,正亦步亦趨的跟在男子身後。
片刻後,石面上的影像漸漸模糊,周遭靜止的一切又恢復如常。
此處離山神冢不過數十里地,說來也怪,甕山裡的瘴霧彷彿在懼怕神冢裡的東西,霧到了此處愈發稀薄,再往裡,視野格外清晰,無論白日亦或黑夜。
“上官婉兒,方才主子說的話你可聽清楚了?”熾犬忍著心中的恨,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湊到上官婉兒耳邊,獠牙抵著她瑩白的脖頸:“主子說,入神冢開壇前,若是你的墨公子還活著,我倆就都得提頭去見...意思是,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
上官婉兒緊咬著唇,唇色發白:“少廢話,若是尋不到人,不用等到入神冢,恐怕今晨的太陽你都見不著!”
熾犬眸子一暗,退開冷哼一聲:“我見不到今晨的太陽,你又能好到哪去?”說完,以黑布覆面,身子匍匐在地上如同四足猛獸,迅捷的躥入了山林,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佇立在瀑布下的上官婉兒神情滑過一絲黯然,垂眸苦笑,喃喃道:“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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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了。”墨星染腳下的風團徑自散開,周身的衣裾被風吹的飛揚起來,翩然落地,眉目熠熠生輝,仿若神祇降世。
障眼法時限入夜就過了,這裡杳無人煙,也用不著再遮掩了。
說來也奇怪,入了甕山後他們一路上除了唐興以外,旁的修士竟是一個也沒見到。
可即便這甕山再大,入山好歹有幾百修士,總該碰上一兩個才是,如今這樣,倒讓人生疑,像是有人刻意將他們隔開似的。
“這是哪兒啊?”貓兒探出腦袋打量著,周遭黑漆漆的,能聽見細微的水流聲,獵獵的風聲從耳旁刮過,除此之外,說話還有些迴響。
“西邊百里外的一處山洞內。”墨星染抬手捏起一絲火光,貓兒抬頭一看,周遭全是嶙峋的石壁,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反倒有些刀斧痕跡。
身後的山洞幽深黑暗,風灌進去,如同低鳴的野獸哭嚎。
“這山洞內有什麼?為何要來這?”貓兒心驚膽戰的看著山洞深處,生怕從裡躥出一頭妖獸。